在医营的日子,和自己高三时痛苦的刷题机器生活有得一拼。每天不是背诵医书,就是研磨药材、诊治病症。
当然,叶晨诊治的病症多是一些简单的风寒和外伤,处理这些跌打损伤,他自己就能应对自如。但要是遇到需要把脉才能看清内里情况的内伤,就需要裴观景亲自上阵,而他则在一旁认真学习,仔细观察裴观景的手法和判断依据,还不时在心里默默记下要点。
刘大夫回来了,他是一个经常穿着灰色长袍的小老头,看起来和蔼可亲。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在中午给学徒们讲解一些他出去采药时遇到的事。
有时,叶晨也会待在医营里,蹲在角落里,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刘大夫讲那些趣事。小老头为人亲和,待人友善,除了叶晨这个裴观景的亲传弟子,在座的学徒都是刘大夫的弟子,跟着他学习医术。
有一次,夜幕降临,小老头看着医营里的人渐渐少了,于是又开始讲故事。在军中,除了刘大夫和裴观景有何将军的手令能够随意进入军营,其他人进出除了休沐和任职时间,就只能得到何沐铭的手令才能出去。因此,这些出不去的人,都格外喜欢听他讲外面发生的事。
叶晨正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听刘老头讲着最近外面发生的一件大事。说是,崇州的淮安王入京朝圣,与摄政王裴永尚商讨颁发的推恩令。
这推恩令是摄政王今年年初颁布的一项政策,规定凡是对地方官府和民生有帮助的计谋,只要举荐的人有真才实学,一律可由官府推举,入朝为官。
当然,这项政策也存在漏洞,那就是地方官员和当地的世家名门容易相互勾结、同流合污,占据名额进行推荐,如此一来,寒门子弟便永无出头之日。
一时间,一些聪明人也都想到这些漏洞。
“这也没什么用,这些世家名门和地方官员还是会占据为官名额,就算推恩令实行,能真正让有才学的人拿到这个名额,又能有几个?”
“那也不一定,我看那些名门贵族里的世家子弟,也是有几个有能耐的人,要是让他们当官,也总比我们这些没上过私塾,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强。”
“你这小子,怎么帮那些权贵说话,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关系复杂又有姻亲,能帮理不帮亲的又有几个?我看你就是太天真了,那些世家给你几块糖,你就忘了本。”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虽说在军营中,但这群士兵也是真心关心着朝政和百姓民生。
叶晨眼睛在这些争吵的人群中来回穿梭,最后,自己静静地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地抿着,不说话。他就喜欢这样看热闹、吃瓜,看着大家各抒己见,这样才能给他几分真实的感觉,让他不再觉得这个世界是个虚幻存在。让他知道,他自己也深陷其中。
关于推恩令,叶晨站在时代的角度,在高中上历史课的时候,也曾听过前朝有几位皇帝这么做过,但最终这项政策还是被时态淘汰。
科举制是一直贯彻古今,仍然被保留的政策。它秉持着举贤不认亲,选才不选亲的原则。
关于选取人才,在千年的历史潮流中,一个短暂出现的王朝给出了答案 —— 科举制。
心里有答案的叶晨轻轻吹了吹手中的热水,再次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样子,恰巧撞进裴观景的眼里。
“你摇头是在做什么?”
裴观景一手握着医书,一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医营进进出出的人掀开帘子,月光透了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 。
听到裴观景清冷如月的声音,刚才还在争辩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随后又迅速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其他事情。
“哎,今天月亮挺圆的,你看到没?” 一个士兵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刻意放得轻松。
“看到了看到了,这估计马上要到中秋了。” 另一个士兵赶忙附和,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紧张,时不时瞥一眼裴观景。
裴观景可是摄政王的义子,大家见到他来了,哪里还敢当着他的面议论推恩令这件事。
渐渐地,人群散去。刘大夫伸着手,挥了两下,试图挽留,却一个人也没拦下,索性也就不讲了。他站起身,路过裴观景旁边,看了眼他和叶晨,笑着点点头,“你们师徒二人这是?”
叶晨原本蹲在裴观景脚边,见状,他忽然起身,由于起得太急,一个没站稳,身体晃了一下。裴观景下意识地伸出手,放在他身后,做出虚扶的动作,似乎是想在他摔倒时及时扶住他。不过,叶晨很快稳住了身形,裴观景的手便默默缩了回去。
刘大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打了声招呼,便慢慢悠悠地离去。
见刘大夫离开医营,叶晨跟在裴观景身后走进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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