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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阵子·生死诀别》
雪破山野黯黯,风号荒路凄凄。天崩地裂共悲情,此刻阴阳将永离。断肠催人泪!
忆里欢颜尚在,眼前别意难违。往昔音言犹绕耳,花开有期逢无期。亲情再难续!
时间仿佛因为林宁的悲伤而停止转动。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风雪终于停止了,长白山上,雪崩过后的场景令人震撼。原本洁白宁静的雪坡,此刻一片狼藉。大量的积雪如同被巨人肆意搅动,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形成高低起伏、犬牙交错的雪堆。断裂的树木横七竖八地躺在雪中,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拦腰折断,枝桠上还挂着残留的碎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雪尘,如同一层薄纱,使得远处的山峦变得影影绰绰。雪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那些因雪崩而裸露出来的山体岩石,突兀地矗立着,与周围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冷峻。原本潺潺流淌的山溪,也被厚厚的积雪掩埋,不见踪迹。周围一片死寂,听不到鸟鸣,也没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唯有偶尔传来积雪滑落的簌簌声,打破这可怕的宁静。随着时间推移,一些小动物开始小心翼翼地从洞穴中探出头来,它们望着眼前这陌生又恐怖的景象,眼中满是惊恐与迷茫。这一场雪崩,改变了长白山这片区域的模样,大自然以它磅礴的力量,留下了这令人心悸又难忘的一幕。
丛蓉紧紧地抓住林宁的胳膊,拼命地摇晃着,仿佛要把他从沉睡中唤醒一般。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声音也因为过度难过而变得沙哑:“帮主,你不能就这样倒下啊!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袁师姐和两个孩子着想呀!”林宁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丛蓉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是啊,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呢?他还有袁师妹,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都需要他的照顾和保护。林宁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丛蓉交汇。他看到了丛蓉眼中的焦急和关切,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从雪地上坐了起来。“蓉儿,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自暴自弃。”林宁的声音虽然还有些低沉,但已经多了几分坚定,“我们要珍惜每一个人的生命,不能让他们失望。”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我有一个想法。你马上抱着如云和若水走出长白山,把她们交给金陵我爹娘。他们会照顾好孩子们的。”丛蓉听了,急忙问道:“那你和袁师姐呢?你们怎么办?”林宁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要带着你师姐继续在长白山上寻找肃济前辈。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丛蓉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担忧地说:“长白山上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带着病重的袁师姐在这里。万一遇到什么不测,我……”林宁打断了她的话,“蓉儿,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袁师妹的,也会保护好自己。这是我们能活命唯一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丛蓉深知如果他们都留在长白山,只怕都会被困死在山中。她含着眼泪,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抱着两个女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每走一步,她都忍不住回头张望,目光落在林宁身上,似乎想要把他的身影深深烙印在脑海里。而林宁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丛蓉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林宁默默地转过身来,手中紧握着那把黑金短刀,走到一棵巨大的白桦树下。他用刀奋力地挖着雪坑,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终于,雪坑挖好了,林宁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秀那已经冰冷的身体,轻轻地将她放在雪坑中。他凝视着林秀那张苍白的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秀儿,二哥对不起你,不能将你带回金陵了。”林宁喃喃地说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就留在这里,陪着玉峰吧……”说完,他轻轻地将林秀的身体掩埋在雪下,然后在坟墓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他又在林秀的坟墓前伫立了许久,仿佛在与她做最后的道别。之后,林宁背起袁月明,继续朝着长白山的腹地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长白山中,林宁又苦苦寻找了两天,但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袁月明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林宁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不知道袁月明还能支撑多久,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活着走出这片茫茫的长白山。
就在他感到无助和迷茫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被雪地上的一串脚印吸引住了。那是一串老虎的脚印,清晰地印在洁白的雪地上。正常情况下,老虎的前腿有五个脚趾,而后腿有 四个脚趾。当老虎行走时,它的脚印会在雪地上呈现出独特的形状——梅花状。然而,眼前这串脚印却有些异样,它们印到雪地上竟然呈圆形。林宁凝视着这些脚印,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脚印的细节。经过一番思考,林宁恍然大悟:应该是有人在这只老虎的四个脚掌处都钉上了烙铁!看到这里,林宁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既然有人对这只老虎的脚掌打了烙铁,那么附近很可能有人存在。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雄浑的内力大声喊道:“请问这里有人吗?”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长白山的山谷里回荡着。声波在山谷中来回反射,久久不散。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从远方传来。这声虎啸充满了愤怒和威严,仿佛整个山谷都为之颤抖。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花斑大虎如闪电般迅速向林宁扑来。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冲到了林宁的面前。林宁见状,急忙将袁月明放靠在一棵白桦树下,然后转身面对老虎。然而,他的动作还是稍显迟缓,老虎已经窜到了他的眼前。这只花斑大虎体型巨大,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正恶狠狠地向林宁的肩膀处撕咬开来。林宁眼疾手快,迅速闪身躲开。老虎扑了个空,由于惯性作用,它的身体向前冲了一段距离。但这只老虎身手敏捷,它立刻掉头飞身跃起,再次向林宁扑去。
就在老虎的前爪即将扑到林宁身上的一刹那,林宁迅速地侧身一闪,顺势倒在了雪地上。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飞起右脚,如闪电般准确地踢中了老虎的腹部。这一脚力道十足,老虎被踢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上。林宁趁此机会,定睛观察起这只老虎来。只见这只老虎体型庞大,毛色鲜亮,显然是一只成年雄虎。更让林宁惊讶的是,这只老虎的四个脚掌上,竟然真的各有一个烙铁印记!老虎遭受重创后,在雪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身体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然而,它并没有就此放弃,很快就从雪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怒视着林宁,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男人的呼喊突然从远处传来:“小乖,你站在一边别动!”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显示了此人深厚的内力。同时这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原本凶猛异常的老虎听到后,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乖乖地站在原地。说话间,一名男子飘然而至,出现在了林宁的面前。林宁定睛一看,只见这名男子大约五十岁上下,秃头,相貌丑陋至极。他的鼻子塌陷,双眼极小,手中还握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看上去威风凛凛。而在这名男子的身后,紧跟着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婀娜多姿。她双手各持一把锋利的双钩,虽然已人到中年,但依然貌美如花,风韵犹存。
男子一脸威严地对林宁喝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闯进长白山腹地!”林宁见状,赶忙拱手施礼,恭敬地回答道:“在下日月帮林宁,此次前来长白山,是为了寻找肃老英雄。我不慎误入贵地,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阁下海涵!”男子闻言,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警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宁,然后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日月帮的名号在江湖上倒是颇为响亮,我也曾有所耳闻。不过,至于什么林宁,我却是闻所未闻。你找我师父所为何事?”他旁边的女子则双手抱胸,眼神犀利,紧紧盯着林宁。
原来,这名男子名叫牛犇,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名叫赛鲜花,二人乃是夫妻,且都是肃济的弟子。林宁听闻男子称肃济为师父,心中不禁一喜,连忙说道:“我师妹身中剧毒,生命垂危。我听闻尊师医术高明,有妙手回春之能,故而带着师妹不远千里来到长白山上,只为能求得肃老英雄出手相救!”牛犇听后,看了一眼袁月明,然后转头对林宁问道:“中毒的可是这位姑娘?”林宁连忙点头称是。牛犇见状,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林宁和袁月明二人,见他们身着汉族服饰,便摇了摇头,叹息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师父立下的规矩吗?他老人家只救治女真人,对于汉人,他是概不施救的。”
赛鲜花随声附和道:“不错,家师的确只救治女真人,不救治汉人!”林宁拱手说道:“请问两位高姓大名?”牛犇手一抬,满脸得意地说道:“我们两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牛犇,这位是我的妻子赛鲜花!”林宁一听两人的姓名,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但他还是强忍住了笑声。牛犇(ben)这两个字听起来更像是牛粪(fen),而赛鲜花的同音则是晒鲜花。他心想,这夫妻二人一个相貌丑陋,一个貌美如花,当真是人如其名啊,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林宁定了定神,忍住笑容,一脸诚恳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两位带我去见肃老英雄!”牛犇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左手一挥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啰里啰嗦,鲜花,小乖,咱们走!”林宁好不容易看到了袁月明生存的希望,又怎能轻易放这夫妇二人就这么走了呢?只见他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身形一闪,日明刀在手拦住了牛犇和赛鲜花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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