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彩礼下的疯女人 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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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这红糖还是我那死去的婆娘喝剩的。”陈水生递给我一碗姜汤红糖水。 0
 
我接过,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0
 
"慢慢喝,别烫着。"陈明温和地说道,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0
 
我小口啜饮着姜汤,感受到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谢谢你...救了我。"我低声说道。 0
 
“这下不再想轻生了?”他笑了笑。“对了,你叫啥呀?” 0
 
“林晚秋。” 0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想不开?" 0
 
我沉默了一会,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感觉我这辈子好像白活了,丈夫不爱,女儿不亲,也没钱。” 0
 
我开始向陈明倾诉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说我被父母二十万彩礼“卖”给了沈明远,说着沈明远如何混蛋,不信任我。说着大姑姐如何挑拨我和女儿的关系。 0
 
陈水生静静地听着,半晌,不发一语。直到我说完,他才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是被买来的。”然后又沉默了。 0
 
我不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0
 
“你好歹是在你亲生父母那里长大的,我从来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0
 
“我当年都考上了大学,却因为养父母怕我上了大学,心野了不回来了,拿我妹换了一门亲事。” 0
 
“周围都在说,作孽啊,要是亲生的,这上了大学得多有出息啊,也不用娶这五大三粗没文化的婆娘。” 0
 
“其实我婆娘挺好的,家里活地里活,都是一把好手,我去教书,她就下地干活,还没过满1年呢,她就难产死了,那孩子也没活满月岁。” 0
 
 
“我妹不愿意那门婚事,可是她不得不嫁,所以她恨这里,前些年和妹夫离婚,去了广州打工,现在也没个音信。” 0
 
陈水生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麻绳,一圈圈勒紧我的喉咙。 0
 
"你婆娘..."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是生第几个孩子没的?" 0
 
煤油灯的光晕在陈水生镜片上跳动,他正在擦拭那副断了腿的眼镜。 0
 
"头胎。"他哈了口气,然后用一块小方布慢慢擦拭镜片。 0
 
"那天我在地里收苞谷。"他把眼镜腿用细铁丝缠紧,"接生婆满手是血跑出来,说保大还是保小。" 0
 
玻璃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谁在撕日历, 0
 
"我说当然保大人,可她说...她说自己没念过书,配不上文化人。" 0
 
我摸到陶碗边沿有道缺口,和沈明远去年摔碎的陪嫁花瓶裂口一模一样。 0
 
陈水生忽然起身打开樟木箱,掏出一件浆洗得发硬的碎花小褂:"她临走前给未出世的娃缝的,兜里还塞着给我纳的千层底。" 0
 
"你妹妹..."我刚开口就被截断话头。 0
 
"去年冬至收到封信。"他从搪瓷缸底下抽出发黄的信封,邮戳模糊得像是被泪水泡过,"就一句话:哥,我在广州电子厂给手机贴膜,比当母猪强。" 0
 
灶台上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十下,惊飞了窗台上偷听的家雀。 0
 
陈水生往炉膛里添了把麦秸,火光照亮他后颈的伤疤,像条蜈蚣蜿蜒进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领口。 0
 
 
"这是?" 0
 
"十六岁那年,养父用烟袋锅子烫的。"他拨了拨炭火,"说我半夜偷听收音机里的英语讲座。" 0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道疤,指尖下的脊背瞬间绷紧,那块凹凸不平的皮肤在我指腹下突突跳动,像藏着只被困了二十年的活物。 0
 
陈水生猛地转身,撞翻了装着红糖的粗陶罐,暗红色的结晶撒在炕沿上,陶罐碎了一地。 0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扑灭了两盏油灯,我们骤然陷入半明半暗的混沌。暗红晶粒顺着炕沿滚落。 0
 
"当心扎着手。"我蹲下,捡起片锋利的陶罐残片。指尖相触的刹那,他猛地缩回手,碎陶片边缘的血珠便顺势滴在我腕间。 0
 
"对不住。"他蹲下身去捡碎片,后脑勺的白发在阴影里格外刺眼,"这罐红糖...是她怀孕时我买的,因为她总是怨叨我不知道疼人。后来我学会了疼人,她却不在了。" 0
 
"后来怎么没再娶?" 0
 
“爹娘都已经去世了,我想着...要是哪天小妹回来,总得给她留条退路。” 0
 
破晓时分,第一缕光穿透糊窗的旧报纸,正好落在他微红的耳垂。 0
 
"活着吧。"耳边传来他的轻轻叹息。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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