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郁小瑶不自觉地翻着那本《神医是怎么炼成的》,企图在书中找到和冷习凛相似的症状。
翻着翻着,她猛然发现自己脑子进了水,这不是正合她心意吗?他要是死不了,她才该烦恼,他现在奄奄一息了,她烦恼什么?
啊,是啦,天性善良的她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于是她努力回想冷习凛昔日的种种恶行,扑灭燃起的小善良。
当初她是净身出户,身无分文,无以为生,被逼得只得去青楼卖艺不卖身。
原想着,她好歹顶着个“荣亲王前王妃”的头衔,应该是个抢手货,谁知道冷习凛来打了招呼。没有一家秦楼楚馆敢收她。
混到连青楼都不要的地步,她这人生,也真够凄凉的。
正当郁小瑶沉浸在往日的悲惨生活中,差点流下两行热泪的时候,窗外一个人影“嗖”地飘过。
真的是飘啊,像阿飘一样……她自然是不怕的,早前她自己都差点成了阿飘,早就从柔弱小女子转变成内心强悍的妹子了。
她磨刀霍霍追了上去。
如果是恶鬼,就一刀给咔嚓了。如果是善鬼,她就温壶小酒,看看有没有故事可听。
手刃仇人?人心发虚。
“王爷啊……王爷……你不要丢下紫檀啊……呜呜呜……给我好好儿查,王爷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人不放过他……呜呜呜……”
苏紫檀哭得如此痛彻心扉。一大清早,她们发现荣亲王冷习凛的手臂被人砍了一刀,鲜血淋漓,染得被褥触目惊心。那脸色,看着像是活不长了。
郁小瑶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心虚地垂着脑袋。
她也很想号啕大哭,表示医者父母心,但毕竟她和他非亲非故,象征性地流了两滴眼泪意思意思就罢了。再说,让她这个砍伤他的人痛哭流涕,也太虚伪了。她可以虚伪,但不可以太虚伪……
郁小瑶虽然痛恨冷习凛的种种恶习,但也还没有到有勇气手刃仇人的程度。给冷习凛一刀完全是自卫,没错,就是自卫!
话说昨天夜里,她怀着一颗博大的胸怀,提刀追那“阿飘”。
借着月光,看那背影越看越熟悉,猛然间顿悟——这人不是冷习凛吗?在她作为王妃和冷习凛生活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冷冰冰地用后背对着她,以至于她就算在黑黢黢的夜里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本该躺在床上昏迷的冷习凛,现在居然活蹦乱跳还使了轻功满院子溜达。郁小瑶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
反正冷习凛这人,一肚子阴谋诡计,成天装高深冷酷。如果用白纸形容郁小瑶,那冷习凛连黑纸都不是,他是草纸,还是用过的。
当初皇帝便是忌惮冷习凛,才将郁小瑶这么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平民女子赐婚给他。
荣亲王冷习凛和兵部侍郎千金苏紫檀,那是金童玉女,京城中的一对璧人。结果皇帝棒打鸳鸯,郁小瑶就做了那根“棒子”。
她感叹一声,小三果然没有好下场。
这时,被她跟踪的冷习凛听到声响,蓦然转过身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小瑶……”
能不惊讶吗?这大半夜的,除了他居然还有其他人不睡觉,这娘儿们还是他曾经的休妻。
郁小瑶设想了一下冷习凛此时的心理活动:这娘儿们发现了我的秘密,而且我以前对她苛刻,她一定会趁机报复,泄露我的秘密。
好,一不做二不休,灭了她,神不知鬼不觉,哈哈哈……
于是在冷习凛抬起一只手臂的时候,她一刀砍了下去。大约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尽管痛得两条眉毛都要飞起来,但居然能一声不吭。
郁小瑶心里既佩服又发虚,撒开腿就跑路了。她想不到冷习凛不仅没有追上来,还拖着受伤的手臂回去,装模作样地躺在床上,假装遇了刺客。
到底唱的是哪一出?运用内力使自己脉搏微弱,上至宫中天子,下至府里未婚妻,一个一个都被他瞒住了!
心怀鬼胎的郁小瑶安慰苏紫檀:“王爷虽然失血过多,但有本神医在,他决计是死不了的。”
要知道,折磨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和折磨一个有意识却假装没有意识的人,感觉是不一样的。当然是后者更爽一些。
她捏他的鼻子,弹他的额头,掐他的脸皮,扯他的耳朵。
苏紫檀看得目瞪口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权威地说:“本神医之所以被称为神医,乃是因为我的治疗方法异于一般庸医。”
用“一切为了王爷”的借口,苏紫檀哪里好说什么?
“啊——”
郁小瑶忽然手底下一紧,冷习凛拽着她狠狠往身上一拉,用的还是那条受伤的手臂。
差一点,她的脸就要贴到他的脸。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低声说:“再给我闹,休怪我不客气。”
因为郁小瑶挡住了苏紫檀的视线,这位未来王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问:“神医,可是王爷有什么事?”
她阴沉沉地回过头:“没事,我不过是想到了医治王爷的方子,一时高兴过头了。”
对她不客气,事到如今,她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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