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先是意外,意外之后是喟叹,喟叹之后是无奈:“我们只是要账,怎么会出手伤人呢,你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你自己动手吧,我们哥俩回去也好交代。”
当我捂着血淋淋少了半拉的耳朵去老婆孩子那里团聚,老婆的头一句话就是:没钱你回来干啥?
言语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零下30摄氏度!
3
那个时候,还有台代步的十八手现代,我开车出门。
我把车停到江城西郊的山路上,一支烟抽完,只要我一发动、一扭方向盘,车子冲下去会成为一团废铁,我会成为一团烂肉!天再冷、路再黑我都再也不怕了!
远处,万家灯火,鞭炮声隆隆,我在这里只有绝望和悲凉。
我松开手刹、发动引擎,就在松离合踩油门的一瞬间,副驾上的电话响了。
是孩子打来的。
我没有自我了断,日子依然艰难。
我用7块钱打发一天三顿饭:馒头+菜市场的咸菜疙瘩+热水,要是有天买了白象大骨面,绝对算得上改善生活。然后就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挣钱、借钱!
疫情期间,我做志愿者,一个月3000块的收入,可解决不了我的根本问题。
我觍着脸借前女友的车联系业务,——知道我底细的人害怕我,我就陌拜,我不相信四十多岁的年纪就这样死挺了。
稍有起色,但收入远不足填补近百万元的债务。大部分的电话我都不敢接,都是要账的,接了也没钱给人家,接通了说些什么。
大学同学又在江城聚会,以前都是我安排,现在,我是在别人的朋友圈知道的消息。
儿子说:爸爸,你还回不回来?妈妈要我和她搬到一个叔叔那里住了?
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向大学室友老焦开口借500元,当年他在江城走投无路,我把公司的一间房子给他住,管他吃饭,给他钱,他孩子住院我还给拿了四万。虽然现在我“穷名昭著”,可人再不济,总得讲点“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吧?
但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不堪。
“老胡,现在500块钱都要借了?这些年是咋混的啊?就你这水平,以前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咋把日子过稀碎?”
我赧然:“疫情……”
“谁还不是从疫情过来的,也没见都跟你一样啊!”
“老焦,我的情况就这样摆在这儿,500块钱你总得帮我一下吧?”我把脸皮撕下来踩在脚底下。
“你要是借个三万五万的,我还觉得你有魄力,可能东山再起,你借500块反而让我不放心了,恐怕借给你也得打水漂……你再找别人问问吧。”
问你麻B啊!
这时候的人性是赤裸裸、一丝不挂的丑陋不堪。
这是曾经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是我真心帮助过、资助过的兄弟。
远在明阳的彪哥不声不响给我转了8000块:“先用着,过两天我把家里粮食卖了!”他说。而我知道,他刚买了房子,老爹还大病了一场,他家的经济来源也就是他和老婆打工的那点收入和几亩土地,而且,一斤小麦的价钱连瓶农夫山泉都买不到。
当年,彪哥找我借过钱,我都是抱着施舍和不屑给他的,我记不起来自己是否给他甩过风凉话。
我这种情况下,老焦很多,彪哥很少。
4
短视频平台上“推剧”很火,直播老师说她一星期收入10000!我热血澎湃,我听直播学剪辑,没日没夜,还听从老师的建议咬牙购买了相关工具的会员,几百块钱。对这个时候的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可我觉得值。
我学会了视频“去重”、我学会了“原创”,我同时在微信视频号、快手、抖音发布作品,我梦想两个星期、一个月,像讲课老师说的那样“立竿见影”很快赚到钱。
账号违规了、停推了!
运作的过程当中不但有坑,还有雷,可她们都没说!
另一个直播课,讲推广音乐的,老师说学费1658,保证你在一个月内不但回本,还保证月入10000+,并信誓旦旦称自己是某平台的战略合作伙伴,只要你缴费就签合同。
我找老婆苦求,找前女友求助,刚缴完钱,妈妈的,学员群直接解散,导师、助理、班班全都人间蒸发。
我他妈哭都哭不出来,这种人多丧良心啊,她们讲“我们让宝妈在老公面前扬眉吐气”“让退休大爷大妈青春重现”“让负债者立马上岸”“让工薪族实现财务自由”!
实际上,他们把我埋得更深了!
我又听了通过影视片段推电影票赚佣金的课,到了缴费环节,我退了出来,我捕捉到了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那个二维码。一个小程序而已,挂载了这个小程序就可以通过短视频平台推电影票了。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一般人拿不到的“授权”。
我欣喜若狂。
我居然操作成功了,我发布的影视片段成功挂载了小程序。
但是,流量不行,而且发布的视频动辄侵权、锚点解挂。
最后,我总结了一个经验,通过短视频平台直播、带货、推剧、售票……确实可行,但大前提是你得掌握流量密码,不然的话,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自从公司不行了,我坚持买彩票,每期一注,号码随机,最高的中奖纪录是20块。
到了现在,我觉得,不能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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