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疑云:戏院的幽灵 5: 百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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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旗袍下摆的皂角水还在裤脚冒着蓝烟,我贴着石库门斑驳的山墙疾走。 0
百乐门的霓虹刺破法租界的夜色,黄包车夫吆喝着"让道",车铃铛撞碎在青铜门童的漆皮鞋尖上。 0
我摸出周师傅给的怀表——亥时三刻,表链缠着的绀青丝线勒进掌心,和梅老板喉间淤痕一个温度。 0
"先生要买花吗?" 0
卖白兰花的阿婆突然攥住我袖口,枯枝似的手指敲了三下篮筐。 0
碎花瓣底下压着张戏票,座次正是梅老板遇害那晚的二楼雅座。 0
抬头时阿婆已没入人群,篮里白海棠沾着星点朱砂,像极了灵堂长明灯爆裂的灯花。 0
爵士乐裹着香水味涌出门缝时,我正用蟹黄汤包的油纸补西装裂口。 0
舞池里旗袍开衩溅起鎏金浪,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0
张团长的将校呢大衣扫过吧台,伏特加泼在身旁妖冶女子的狐狸毛披肩上——那件墨绿色裘皮,分明是上个月陆老板给梅老板订的生辰礼。 0
"侬晓得伐?"吧台酒保擦杯子的动作突然一顿,银托盘映出卡座里和服男人的侧脸,"那位东洋客人,每次都要在威士忌里加三滴苦艾酒。" 0
他指尖划过我手背,袖口金线绣着蝌蚪文,恰是玉璧边缘的纹样。 0
酒液在玻璃杯壁爬出诡异弧线,像极了周师傅烟枪里袅袅升腾的蛇形烟圈。 0
舞曲切到《夜来香》的刹那,张团长的手掌滑进狐狸毛披肩。 0
女子耳垂翡翠坠子突然折射寒光——缺了个月牙形缺口,与梅老板妆奁里那对正好凑成圆。 0
我借着捡手帕俯身,瞥见张团长马靴底沾着靛蓝色粉末,和裁缝铺洗衣盆里的皂角泡沫如出一辙。 0
钢琴师突然重重砸下低音键。 0
穿和服的男人起身整理腰带,菊纹怀表链扫过桌面时带倒盐罐——雪粒洒成个"蘭"字,与灵堂香灰上的血印严丝合缝。 0
我后背抵住圆柱,冰凉的云石纹路里渗出大烟膏的甜腥,恍惚看见梅老板在旋转灯球下甩水袖,金线锁边勾住张团长胸前的青天白日勋章。 0
"小赤佬喝多了?" 0
妖冶女子突然贴过来,蔻丹指甲戳向我喉结。 0
她唇齿间泛着苦杏仁味,正是老琴师痰盂里血丝的味道。 0
裙摆扫过时,我瞥见她大腿绑着勃朗宁——枪柄缠的褪色水袖,分明是《贵妃醉酒》那日梅老板掷下的。 0
 
探戈鼓点骤然急促。 0
张团长搂着女子往侧门移动,将校呢大衣下摆扫过侍应生的托盘——三只高脚杯叠成三角,正是陆老板车夫的暗号。 0
我闪进更衣室,指尖触到挂满戏服的衣架,突然听见门锁转动声。 0
镜中映出灰鼠皮袄一角,和周师傅厢房窗外的影子重叠。 0
"云生当年也爱躲这儿。" 0
沙哑嗓音从满墙翎毛下传来,老琴师的烟袋锅子正抵着我后腰。 0
他撩开《游园惊梦》的戏服,暗格里躺着半截丹蔻指甲,断面参差如狼齿——和勒死梅老板的琴弦纹路一模一样。 0
华尔兹旋律突然变调。我贴着墙纸牡丹纹摸到通风口,张团长低沉的冷笑混着东洋话从管道传来。 0
当"玉璧"这个词撞进耳膜时,胃部突然抽搐——那枚失踪的虎符正在袜筒发烫,烫得像是嫡母当年倒进我衣领的滚粥。 0
通风口铁栅栏的阴影突然扭曲。 0
穿和服的男人正在下方展开卷轴,泛黄的《牡丹亭》戏本上溅着褐色污渍。 0
张团长的佩刀挑开扉页,鎏金钢笔在"冥判"折页勾画——笔迹与梅老板遗嘱上"不得入殓"四字如出一辙。 0
女子娇笑声刺破黑暗。我摸出勃朗宁的瞬间,卡座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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