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路跑,那瘦骨嶙峋的胸,劇烈起伏。
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讓葉晨峰不忍心,隻好放慢速度朝前趕路。
女人說她忘記了自己的姓氏,別人都喊她拐嫂。
女人姓甚名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說自己是被拐賣來的。
而且這個拐嫂,也是因為她是被拐子拐來而得名。
其實她有名有姓,就是不願意說出來,包括樟鼻也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不但如此,拐嫂還知道丁莉是跟幾個人來的樟林村,她不知道那幾個人的去向,卻是知道丁莉跟那個醜陋了老男人的婚事,是她男人跟樟林村村長一手操辦的。
不聽還好,聽這個拐嫂這麽一說,葉晨峰的肺都快氣炸了。
現在可是民~主時代,哪還有人敢這樣為非作歹強製逼人結婚的?
拐嫂又說:“村長樟頭,就是土皇帝,這裏的人因為一場瘟疫,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人都是跑不動的,也就更加沒有外麵的女人願意嫁到這個鬼地方來,所以留下的男人是沒法娶到婆娘,沒有娶到婆娘也就不能把樟林村發揚光大,村長就建議外麵買女人進來,無論女人是美貌,還是醜陋,隻要能生下孩子就好。”
葉晨峰看女人跑得太慢了,就打算背起她跑。
拐嫂搖頭說:“大兄弟,如果你答應我,在離開的時候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黃皮寡瘦缺吃少穿的,葉晨峰鼻子酸溜溜的,他是想起在家裏的老媽。這個女人跟老媽年紀差不多大,來自很遠的一個地方,本來是想去大城市打工,在路上遇到人販子,好說歹說騙了來。
還想她給樟鼻能剩下一兒半女的,豈料到她這個年紀,加上被樟鼻長期關在黑屋子裏,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她人瘦的不成樣子,營養不良,加上實在是沒有能力生育,樟鼻才把她給放了出來。
狗逼村長樟頭說女人隻要生下孩子,就會死心塌地的跟樟鼻過日子。
拐嫂被放出來這件事,樟鼻是沒有告訴村長的,他是看她可憐,畢竟是自己睡了的女人,也就一時心軟把她放出來,隻是叮囑她別沒事跑出來讓人看見,現在樟鼻沒有在家,拐嫂走出來就遇到葉晨峰他們正在找樟鼻說事。
拐嫂來了樟林村十幾載,還是第一次親手摸到麵額五十塊的鈔票,她在接受了鈔票的時候,幹枯的心田蕩起一絲欣喜的漣漪,她有想到用這筆錢去趕車,逃跑回家跟親人團聚。
“阿姨你聽說孫紅沒有?”
拐嫂說:“沒有聽說,就是他們前一陣子好像很忙的樣子,然後我聽見有陌生人在屋裏說話,有一個女人,聲音很脆,就是沒有看見人。樟鼻怕我跟這些人跑了,隻要有人來就把我鎖住,這次他是對我放鬆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看見你們。”
“那麽瘟疫是怎麽回事?”
“瘟疫是孫家棺材鋪搞出來的,他們把有瘟疫的屍體放在棺材鋪,結果傳染開了,死了很多人,孫家棺材鋪的人也在一夜間死光光了。”
葉晨峰暗自想,孫家棺材鋪跟葉楓日記裏的孫姐有沒有關係,跟那個躲藏在墓地裏的女孩有沒有直接聯係?
“拐嫂,那麽孫家棺材鋪的人是誰確定死光了,難道就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誰知道呢,孫家棺材鋪一共是五口人,除去遠嫁在外棺材鋪老板的姐姐,就是兩個孩子,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妹妹,不巧的是,哥哥才是新婚……可惜……”
“新婚,新娘子死了?”
“不清楚,樟鼻不會告訴我這些事。”
“能告訴我瘟疫是怎麽回事嗎?”
“就是人雙腿發麻,渾身不得勁,然後口吐白沫昏睡不醒。”
葉晨峰怎麽覺得這不像瘟疫,倒像是中毒的現象。
一路走,一路跑,在他們麵前出現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正在辦喜事,大紅喜字貼在木門上格外醒目,還有一地的煙花爆竹紙屑,還有從院子裏傳來喝酒鬧嚷的聲音。
“拐嫂,你躲起來,到一邊等我們,更或者你順原路返回,假裝什麽事都不知道,這樣子對以後你逃跑有好處。”
拐嫂停下腳步,蠻擔心的看著葉晨峰,誠懇的語氣說:“好,你一定小心。”
葉晨峰點點頭又說道:“你回去,看見我那三兄弟,就讓他們別急,安心等我回來。”
拐嫂點頭想起什麽又說道:“樟頭,心狠手辣你一定要小心這個人。”
“放心吧,我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拐嫂匆匆忙忙離開,很快就消失在葉晨峰的視線裏。
葉晨峰回頭看嫋嫋繞繞冒著炊煙的房子,看那如血一般顏色刺眼的大紅喜字,心裏是五味雜陳難受的很。
他大步流星的朝門口走去,事先準備好一張紅票子,用來隨禮,也準備好應付樟鼻等人的話。
進到院子裏,吃菜喝酒的人,齊刷刷的盯著他。
樟鼻看見,笑嗬嗬的起身朝他走來,並且對所有人說:“沒事,這是打大城市來的小兄弟,他是來喝酒喜酒的。”
葉晨峰把紅票子遞給樟鼻,由樟鼻轉交給主人家。然後有人自動讓出一張位子來,讓他坐下。
農村的九大碗,都是大魚大肉,大碗的菜,看一眼就夠了。根本就沒有胃口吃得下去,加上這些人,好像一輩子都沒有漱口,那滿口的大黃牙,跟摳鼻子扣眼的動作,然後伸手去抓菜的動作,更是讓人難以下咽眼前的菜肴。
農村,葉晨峰是知道的,卻也沒有眼前看見的這些那麽糟糕。
在外婆的那個農村,雖然有傳,窮山惡水出刁民的俗話,卻也不是這樣子的吧!
而且他還去過別的農村,人們熱情和可淳樸與善良並存。可是這裏的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在來路上聽拐嫂講的這些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筷子上沾滿菜的殘渣在口裏抿一下,然後大大方方夾菜送到葉晨峰麵前的碗裏,呲一口大黃牙說:“吃,吃……”
葉晨峰點點頭,並沒有伸手去拿筷子,他看見給自己夾菜的那個人,眼角上掛了一坨眼屎。
樟鼻看葉晨峰不動筷子,他走來親自敬酒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來幹一杯。”
葉晨峰笑笑沒有去舉杯,卻打趣道:“我記得在農村,是新娘子跟新郎官來給賓客敬酒,今天怎麽會是大叔你來敬酒,莫非結婚的是你?”
眾賓客聽葉晨峰這麽一說,就都雙手讚成要求新娘子來敬酒。
而這些所謂的賓客,都是一些長得實在是不怎麽樣,流口水模式期待新娘子出來好調戲一下的單身男人。而且,他們的歲數早就過了而立之年,至少都是30+——40+——50+為準。
也有攜家帶口來的,一個黃皮寡瘦的婆娘,一窩狼崽子似的的孩子,早就把一桌子的菜肴吃個精光。
單身的占據三分之二,攜家帶口的也就幾戶。
就葉晨峰來這裏看那些空置沒有人居住的房子,這裏的人一半兒都不到。
葉晨峰可是這麽多人送大禮的人。
送大禮的人要求新娘子來敬酒一點也不為過。
還有人在吆喝,樟鼻跟村長商量一下,決定就讓新娘子出來露麵敬酒一次給葉晨峰。
新娘子出來了。
她拘束的姿勢,一邊一個人攙扶來到葉晨峰跟前。
其實丁莉走出門口就看到葉晨峰。
那一刻,她簡直是心如刀絞,不知道怎麽麵對葉晨峰,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跟他一起從這裏逃出去。
丁莉是跟一夥人來的樟林村。
他們自稱是省電視台的記者,想采訪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丁莉就告訴他們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座叫做樟林村的小山村,那裏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傳說,還有一個很可怕,特別詭異的故事。
其中一個叫做孫紅的女孩,特別喜歡聽她講鬼故事。
鬼故事是葉晨峰講給丁莉聽的。
丁莉來樟林村單純的是想跟葉晨峰匯合,她先來一步,他會跟隨而來的。
因為葉晨峰的計劃就是在年前去一趟樟林村。
所以丁莉就算計好,在彼此消停,冷靜下來之後,來一個意外的相逢,說不定還能重新燃起愛情火花。
可惜的是,天算不如人算。
這裏的人蠻不講理,不許他們拍攝這裏的一草一木,還打人,把孫紅他們攆走。在衝撞,撕扯的時候,她很不幸跟孫紅他們失散,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終於跟葉晨峰四目相對了。
葉晨峰舉起的酒杯,她在一邊一個人的(攙扶下)顫抖一雙被麻繩捆麻木的手,晃了晃酒瓶,一瓶老白幹,到了半杯在他的酒杯裏,目視他仰脖一口幹。
心就像被一根刺深深紮了一下,很痛——“別這麽喝,會醉的。”
丁莉的眼哭過,乏紅的眼看著葉晨峰,麵色也很蒼白,沒有一丁點做新娘子的喜氣。
葉晨峰把酒杯啪摔在地上,表情凝重,一步一步逼近丁莉說:“你是何方妖孽?膽敢來這個地方囂張,禍害樟林村無辜性命還不夠,還想繼續為非作歹吸食男人精元,成為魔鬼嗎?”
“你……你說什麽?”看葉晨峰這樣,丁莉心裏炸毛。
還有樟林村所有正在吃喝的人,也被葉晨峰這話給嚇住。
樟林村的確多災多難,最初是瘟疫,然後就是鬧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村莊飄蕩著陰森森的鬼氣,鬼哭的聲音,聲聲刺耳,鬧得樟林村人不得安寧,這才有了想要辦場喜事來衝晦氣的做法。
葉晨峰的話明顯起到作用,把所有人包括樟鼻跟村長都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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