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美女咬牙切齿,几乎有操着酒瓶砸我脑袋的冲动,我坦然待之,准备闭目以受,可不料那美女姐姐下不了手了,我虽然是个穷光蛋,不过是她见过最懂情调和最尊重她的穷光蛋。
她哼了哼,高跟鞋响着蹬蹬蹬出了门外,重重地一拍门,我听到美女姐姐气急败坏的叫声,跟着听到了趿趿踏踏的脚步声,然后嘭声门开,进了五六位大汉,半圆包围着我,个个虎视眈眈,一言不发,盯着我。
我啪一地声把兜里可数的毛爷爷祭出来:“老子只是穷装逼,没想着白嫖。”我面不改色地道,吃了个果盘,喝了两瓶酒,陪了陪妞,这些钱应该够了。
一堆人没有吭声,来了位中年男,像是经理,盯了我片刻,手指一勾,那几位上来要摁我。
老子钱都拿出来,还要怎么着?
上来锁我喉的大个被我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撂倒,又一个飞脚踹在另一人的胸口上,第三个稍一迟疑,被我近身一个膝顶,捂着小肚子躺下。
可他们人太多,一个胖子搂上我的腰,其他人一涌而上……
美女抖搂着我丢过去的钞票:“就这点钱,连果盘和酒钱都不够,姐们的出场费能吓死你!”
我靠,我什么都没干啊!你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那经理并不着恼,笑得很嘚瑟,一摆手,径自出了门外,手指勾着服务生安排着什么。而房间里,刚才被我揍过的算是终于可以找补回来了,劈里叭拉通、劈里叭拉通,不过被悠扬的音乐掩盖住了。
白吃白泡妞都是这个下场,享受过了,让你难受难受,不揍你一顿都对不起天上人家的名头。
过了好久,经理感觉差不多了,进了门,那几位住了手,拎着我到了经理面前,一顿痛揍并没有让我怎么样,这帮人比起俱乐部那些客人的狠辣差多了。
“你在这儿消费了八千八,揍你一顿医药费抵消三千四,还有五千四,慢慢还啊……我这儿八层,十六个洗手间,你给我做好清洁,有地方不干净了,有人教你怎么做……看住他。”经理撂下话,走了。
3.
我心理反而平衡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意,虽说这里消费水平是贵了,但至少不是有意讹我。
厕所的清洁工作只干了两天,我就发现了这儿并不像想像中那么恐怖,不但不恐怖,反而很人道,一日三餐管饭,除了早餐,其余两餐都是高档的烧鹅、白切鸡、海鲜之类的盒饭,偶而碰上喝得晕三倒四的多金客,还能收到不少小费,相比人才市场上处处碰壁,这儿还真是天堂。
说好的干一个月抵那五千四。
我尼玛,保洁的工资都这么嘚吗?
我每个月在熊哥那里干八天周末,累死累活不说,还得挨揍,算下来也就2000块钱!
过了没几天,没人盯我了,可我不想走了。
经理姓蒋,用对讲喊我去他办公室,一点也不像曾经招呼众打手收拾我的样子。我站到大班台前时,经理呷了口茶水,出声问着:“小胡,你来有几天了?”
“快一个星期了。”
“会说英语?前两天听领班说,你和一个来玩的老外聊得挺欢,还给他介绍了几个陪酒的?”蒋经理笑着问。
我笑了,里应外合宰了个洋鬼子而已,没有什么自矜的,我说:“原来上学的时候学过点。”
“很好,像你这样的高素质人才很难得啊。”蒋经理赞了句。
我脸上还是有那么点不自然,老子堂堂的心理学学士拉皮条了!要让家里和同学知道,怕是得被笑话一辈子。
玛的,本来装13的,怎么就沦落了?
经理又问:“本来前两天想找你谈谈,一直没顾上。今天才想起了:我一位香港朋友专程打电话来了,你猜是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一下子懵了。
“他谢我这里的员工,有人捡了个钱包,上交到领班那儿了。”蒋经理道。
我笑了,那是在厕所隔间中发现的,这鬼地方喝得晕头转向的多金哥不少,丢表、丢手机、丢钱包的事经常发生,我笑了笑,没吱声。
这就让看惯世态炎凉的经理不解了,他凝视着我,实在找不出要把里面装着上万港币的钱包上交的理由,顿了顿他直接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很容易走的,说实话,这里根本没人把你当回事,只是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性而已。”
“不为什么,如果是客人给的小费,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是客人丢的钱包,我拿了可就心安不了了。”我说。
不像假话,可也很难相信是真话,蒋经理以取笑的口吻继续问着:“诚实在这儿可是一文不值。底下的人我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还有诚实。”
“如果穷得只剩这么一个优点的话,我也舍不得贱卖呀?……蒋经理,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不是我的,不能拿而已。”我想起来了,当时上交的时候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后来还是交了,我担心万一是个大佬的东西被吞了,小命不保就麻烦了。
这个担心没有被蒋经理窥道,他笑了,一直觉得这个捡来的清洁工与众不同,懂外语,嘴甜,看人比领班还准,连老外都下刀能宰准。最难得的是洁身自好,没听说和夜总会里那个寂寞的姑娘有一腿。就这脸蛋,那些蚌痒的姑娘肯定不会放过。
他不知道,老子不是不想,是过不了心理那道坎。
“去财务上领份奖金,后天穿上领班服,到前台支应吧。”蒋经理凝视片刻,直接提拔了,不过他没看到我的惊喜表情,我反而“啊”了声,被吓住了一般,张口结舌,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经理问。
“我……一刚毕业的学生,您还…还是让别人来吧,我我……”情急之下,我结巴了。
“无所谓,现在学历不值钱,人才值钱。”蒋经理挥挥手。
我凛然转身,倒吸凉气,抚着紧张的小心肝,真想再呼一句: 知己啊!
不一会儿,领厚厚的一撂钱时,我又想起毕业小半年了,忍不住心里在对比着领班的高薪和找工作的艰难,那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情绪呐,我挣扎着,心里默念着:我是心理学学士,我绝对不能被糖衣炮弹打倒,绝对不能耽于腐朽的资产阶级享受……
“小胡……”一声嗲呼。
秋姐从楼梯上来了,媚眼如丝、红唇轻启,上来的挽着我,甜笑着邀道:“好容易休息几天,陪姐逛街去。”
“哎呀呀,我干活呢。”我很不坚定地拒绝道。
“得了呗,你都提领班了还干什么活?对了,要给你发奖金了,请我吃饭啊。”秋姐笑着,纤指直戳向我,我不好意思地躲开了。
这个小地方没什么秘密,经理钟情于我这个捡来的清洁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人缘不错,每天上卫生间的姐们路过都会调戏似的拔弄我的脸蛋一把,暧昧地问一句,小胡,洗干净了没有?
没想到那晚来了个装13的雏,最后居然能混到领班的位置,秋姐不时瞥眼看着脸白皮净,走路昂扬的我,眼波里带上了点不同的东西,我一看秋姐直勾勾盯着我,赶紧掏着身上存的所有钱递上来:“秋姐,我就这么多,都给你……那晚上我真是想装回13就回安南老家的。”
厚厚的一撂钱,小费、奖金,攒下的不少,可不料对着钱秋姐拉下脸了,还是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好不尴尬地拿着钱,蓦地秋姐一笑,把我的钱夺过来,又塞回我的口袋里,纤手拍拍我的脸蛋,笑着道:“我现在相信你是拾金不昧的那个傻蛋了……走吧,逛街去。”
下楼梯时,迎着保安稍有异样的眼光,秋姐故意一般,揽得我更紧了,路过大厅她还故意大嚷着:“水哥,告诉她们小胡我养着,别打我家老公的主意。”
保镖嗤声笑了,那钱没地儿扔的姐们,经常花钱养个小白脸,他笑着恭喜我。我呃了声,走路平白无故来了个趔趄,惹得秋姐格格直笑。
我尴尬了,使劲安慰着自己:我得坚持住,我得出於泥而不染。
出了门,好一个晴朗的天空,几步之外,我又注意到了偎依在自己肩膀的秋姐,两人俊男靓女惹来了不少羡煞的眼光,那一刻的惊艳,似乎让我找回了近半年来的自信,秋姐再一次看我时,我严肃地道:“秋姐,我虽然脸白点,可不是小白脸,你养我绝对不行。”
秋姐听愣了,美目眨着,像是征询原因,那话也是她随意说的,并未当真,看这位小男生这么严肃,还以为伤到自尊了,却不料我更严肃地道:“我养你,倒是可以考虑。”
“你养我?”秋姐笑了,一下子花枝乱颤。
“养不起一辈子,养一天总可以吧?今天你买什么,全算我的。”我道,一直对这位稍有歉意,毕竟哥进门白吃白喝白浪费感情一番。
秋姐不笑了,怔怔地看着我,眼神迷离,胸前起伏,朱唇轻启,像被感动了,冷不丁拉着我,重重地吻上了,丝毫不理会我的挣扎,就在路边,就在阳光下,就在车流人往的街头,重重地吻着。
赶快救救我吧,我快彻底沦落了。
我在心底在呐喊着,不过人却抱着俏姐,迷醉在香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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