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路旁的行道樹被風吹的東倒西歪,一道閃電在車身前方劈下,隨即便是一聲驚雷。老警察點燃一根煙,心翼翼地觀察著路況。路上行人倒是一個沒有,但汽車並不必平時少多少。
緊閉的空間內,很快就煙霧彌漫,張秋吸進鼻子裏,猛烈地咳嗽一陣。蕊蕊抓住欄杆大喊:“警察叔叔,把煙掐了吧,後麵有傷員呢!”
老警察往後看了一眼,拉出煙灰缸在裏麵暗滅,裏麵歪七扭八的扔著十幾根皺巴巴的煙頭。
平時十幾分鍾的路程,開了二十分鍾才到,老警察直接把車開進大門,在樓南的籃球場停下。警察先打起傘出去,老警察摘擋,拉手刹,從車裏拿了東西,扭頭對後座的張秋蕊蕊道:“你們兩個,老實點,外麵下著大雨,我們打傘帶你們進去。”
老警察和警察準備一人一把傘帶一個人進去,可蕊蕊死死地抱住張秋胳膊不放,無奈,老警察隻好給警察第一個眼色,一人一邊押送他們兩個進去。暴雨本來就大,一把傘都不能避免不被雨淋,更何況是兩把傘遮四個人。僅幾步路,老警察和警察的褲腳就被雨水打濕了,露在傘外的半個身子更是像洗了一樣。張秋和蕊蕊在中間倒是沒怎麽淋雨,可也架不住上車前就被雨淋了啊,到現在,渾身上下還在淌水。
審訊室內,屋頂的聚光燈明晃晃的打在人身上,張秋閉著眼睛,感覺到一絲暖意。臨進門前,老警察對警察,把醫藥箱帶來,等警察帶來醫藥箱要給張秋包紮時,蕊蕊不可思議地喊了出來:“你就用這個給他治傷啊?”
“對。”老警察很自然地點著頭,從藥箱裏拿出消毒水和紗布。
“他傷的這麽重,你怎麽不叫醫生!”
“這裏是派出所,不是醫院,哪來的醫生,警察倒有很多,你找不找?”
“找!”
這下輪到老警察驚訝了,他從警這麽多年,就沒見到過犯事了還上趕著找警察的。
“蕊蕊。”張秋連忙拉住蕊蕊,對老警察道,“我們不找人,你幫我包紮吧。我感覺自己很虛弱,需要去醫院。”
“我已經看過你的傷口了,刀口不深,你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再送你去醫院。”老警察沒覺出有什麽不對來,邊便幫張秋處理傷口,大部分都在胳膊和後背,血淋淋的看上去很嚇人。
簡單處理傷口後,老警察坐到張秋對麵,警察在一旁準備記錄。老警察鷹一樣的雙眼緊盯著張秋,道:“吧,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弄得?”
“被人砍的。”
“我知道是被人砍的,砍你的是些什麽人?”
張秋沉默了,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呢,難道是藍色妖姬的人嗎?張秋倒不在乎會有人自己借助警察的力量。笑話,自己舅舅都是警察,借助警察的力量怎麽了,連毛主席老人家都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張秋真正擔心的是,一旦藍色妖姬的人被抓,就會咬出自己這邊的人來,那時候可就是多米諾式的連鎖反應了。
“啊,你要明白我們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警察身體前傾,指關節敲擊桌麵,威嚴的目光鄙視張秋。
“張秋!”蕊蕊突然尖叫一聲,抱住突然昏過去的張秋,眼淚頓時又如雨下。蕊蕊扭過去,對老警察吼道:“快啊,送他去醫院!”
“好好好。”老警察也沒想到張秋會昏過去,根據他的經驗,應該不至於啊,但是來不及想了,得趕緊把人送醫院,要是真出點什麽差錯,問題可就嚴重了。老警察忙對警察道:“快,幫忙把人抬上車,去醫院。”
“是。”警察從遲疑中回過神來,剛剛女孩那一瞬的目光太嚇人了。如果可以,他毫不懷疑她會衝上來吃掉他們。
樓道裏,門口值班的警員也過來幫忙,兩個人互相抬著把張秋放進車裏,蕊蕊要坐上去,被老警官一把攔下,道:“你留在這裏。”
“可是我也受傷了啊!”蕊蕊指著胳膊上紫青色的淤痕大喊。
老警察不為所動,對值班的警員道:“帶她回去,暫時看管起來。”
“是!”值班警員拉著蕊蕊走了,蕊蕊百般抵抗換來的隻是嗬斥和拉扯,最終隨著車門關閉而看不到張秋。
老警察打火後,一腳油門踩下,警車倒著從大門衝出去,一個漂亮的轉彎,汽車筆直衝出去。盡管大雨還在下著,老警察還是將速度提升到遠超限速標準,車頂的警燈來回切換著,警笛聲刺破雨聲傳向四麵八方。
在路上,老警察還不忘這個案子,事情關係到藍色妖姬,他就不得不額外重視。藍色妖姬是所裏乃至局裏都在盯得重點。娛樂城的老板陳虎,劣跡斑斑,在北灤縣為非作歹多時,二十世紀前曾多次進了局子。現在消停倒是消停了,但那也隻是表麵,從一年前就聽人起他沾染了毒,隻是苦於沒有實據抓不了他。前幾二支隊就去了一趟,聽是藍色妖姬出了什麽煙霧,自可惜出警後並沒什麽結果。
老警察按下對講機聯係聯係起來:“馬隊長,馬隊長,我是王保國,我是王保國。”
無線電裏有了回複:“我是馬震,什麽事?”
“馬隊長,藍色妖姬發生大規模械鬥,等我們趕到時人們已經跑了,我已經通知周邊的同誌協助抓捕。”
“這件事我知道了。同時,所裏已經派出警力,排查各大醫院和全縣範圍內的所有個人診所”
“我抓到了!其中一個男的受傷昏迷現在我正在去醫院的途中,還有一個女的就關在在們所裏。馬隊長,時間緊迫,我想,是不是可以撬開他們的嘴巴,利用這個突破口做些什麽。”
“你的很對,我立刻就去。”
“另外,馬隊長,嫌疑人在醫院需要看守,我們不能總守在醫院裏麵。”
“好,我立刻安排,同時向所長匯報。”
躺在後座上的張秋突然睜開眼睛,警車那一下拐彎,正好磕到他,他猛然間醒過來。無線電裏的通話內容張秋聽得一清二楚。對於老警察所提出問題,張秋隻有沉默。可現在,蕊蕊被關在裏麵,她會怎麽呢?
唯一值得張秋慶幸的是,負責審訊蕊蕊的人是馬震。他是一個正直的人,起碼不會亂來。但問題是,如果馬震知道自己也牽涉其中,勢必會第一時間通知舅舅,那樣可就更加麻煩了。除此之外,自己會怎麽判,學校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麽辦,家裏人又會怎麽想。最最重要的是,江雪現在人在哪裏,是否平安?無數個問題在張秋腦子裏左衝右撞,折磨的張秋頭疼不堪。
“你背著他。”老警察直接開到了醫院門口,一腳刹車停下。警察利落的下車,從後座拖出張秋,在老警察的幫助下背到背上。保安從遠處跑過來,他們早就看到是一輛警車了,以為出了什麽大問題,一個個麵色嚴肅,其中的隊長看著老警察問道:“警察同誌,需要幫助嗎?”
“幫我把車停好,然後帶兩個人來找我。”老警察一把將鑰匙塞在保安隊長手中,直接就跟著警察跑進大廳。他想好了,在所裏派的人沒到之前,先讓保安隊員們協助看守,這些保安隊員們多少也經受過訓練,看一個傷員應該不成問題。從張秋的眼神中,老警察就看出這是個不簡單的人,雖然他身上穿著件一中的校服。
保安隊長手裏拿著車鑰匙,恍惚了半晌,坐到駕駛位時整個人還是飄然的感覺。呐,自己從學開始無數次夢想著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隻可惜,長大後的自己成了人民警察的同行,保安。同樣穿著製服,可卻差了十萬八千裏,盡管是保安隊長,但他更願意做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員。想不到今,自己竟然坐進了警車,不!是開上了警車。
保安隊長心翼翼地點火發動,隨著車身輕微的抖動,儀表盤的各項指示燈亮了,車窗前的的雨刷也快速的清理著打在玻璃上的雨水。保安隊長輕輕抬起離合,警車緩緩發動了,保安隊長激動地抓著方向盤,給一腳油門離開正門,見不再擋路,立刻鬆開油門,用一檔的怠速走完了到停車場的短短幾百米路。
每一秒鍾,保安隊長都無比的留戀。最後,已經在停車場停穩了車,保安隊長仍依依不舍的拿出手機來拍照紀念。要不是警察同誌還需要他幫忙,他會包不猶豫的在車裏旅行自己的安保任務,保證在人民警察辦案期間警車保持良好狀況。
就在保安隊長一腳油門離開正門的時候,老警察和警察已經站在了大廳正中,老警察快步跑向服務台:“護士,我們這裏有人受傷。”
“啊,跟我來!”王靜晗跑到櫃台前麵,跟著老警察跑過去。老警察一身警服已經被雨水打濕,身上染著暗紅色的血跡,王靜晗看他這狼狽的樣子下意識認為是有警務人員受傷,等到了跟前卻震驚地發現,警察背上傷員的麵孔自己是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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