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又阴沉了些,那铅灰色的云层如同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云市的上空,仿佛要把整个城市都包裹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云市的初冬总是这般模样,凛冽的寒风犹如尖锐的哨音,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尖锐地呼啸而来,所到之处,草木皆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那瓢泼的骤雨也似脱缰的野马般奔腾而至,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这座向来寸土寸金的繁华城市便被染上了枫叶脱落的枯黄。
清晨,一辆车如闪电般飞驰而过,带起的狂风将地上那飘落的叶子卷成了炫目的旋涡儿。
那些叶子在风中无助地打着转,好似迷失方向的舞者,而后又慢悠悠地,如同一位悠闲却又带着些许落寞的舞者般晃荡着落下。
苏浅予从匈牙利李斯特弗朗茨机场出发,历经两次转机,终于在清晨六点抵达了云市国际机场。这已是他五年以来第三次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苏浅予漫无目的地将手撑在车窗边缘,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那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结,仿佛藏着无数的困惑。
想了好一会儿,却仍是有些记不清了。
冷雾如同轻柔的薄纱,迎面笼罩着他整个人,让他如同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令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迷茫都甩掉,然后把车窗缓缓摇上,随手点开了同城广播。
大概是清晨的缘故,路况良好得如同一条畅通无阻的河流。
现在播的是娱乐新闻,电台主播那平缓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般响起:“11 月 15 日晚,有记者拍到当红影帝晏司凛与近来人气攀升的小花林璃悠深夜一同回家,姿态亲密,知情人称两人感情稳定,不日将会订 ——”
“咔” 一声响,苏浅予迅速切断广播,微微皱起眉头,眉间的褶皱仿佛诉说着他内心的烦躁
下一秒,他轻喊了驾驶座上的人一声:“周然。”
周然是苏浅予的助手,脑子极为机灵,曾多次帮苏浅予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
闻言,他迅速地转过头,看了苏浅予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询问:“您说。”
苏浅予的声音还是轻而和缓,像他本人给外界的印象一样,温润如玉。
可能太久没说中文了,所以一字一句说得有些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沉淀:“晚上合作方约的几点?”
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苏浅予一贯是这样的,周然早已习惯,便立刻回答道:“六点,约在湘庄。”
苏浅予没再说话,只是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握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将锁屏按键划开又关上,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意识的游戏。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屏幕上的微信界面隐约可见,只有一条来信,上面写着:“今晚七点,晏司凛和林璃悠约在湘庄。”
苏浅予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拉投资,如果顺利的话,他接下来的电影《回温》也会在国内拍摄完成。
然而,顺利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苏浅予清楚地知道自己大概会遇到很多麻烦。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整个娱乐圈都知道,苏浅予的父亲苏崇山,即使在国际上也是能叫得出名号的大导演、国内导演圈子的灵魂人物。
可就在一个月前,他被查处了,无非是钱情色那些令人不齿的东西,但苏崇山有的苦头吃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崇山被逮捕的第二天,便中风瘫痪了。倘若原来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现在却是彻底看不到希望了。
苏崇山的公司股东们党争激烈,谁都想从这里面分一杯羹。这里面是不包括苏浅予的,甚至对他来说更是个大麻烦。
苏浅予不似苏崇山那样有出息,活脱脱草包一个,一事无成。借着苏崇山的东风拍了几部电影,也入围了几个奖,但说服力微乎其微。
说白了,有个那样的老子,用脚拍出来也得要夸好才是。
现在时运一转,苏崇山垮了,没了 “苏崇山的儿子” 这个称号,苏浅予步履维艰。
他正在筹备的电影《回温》主演跑了,赞助商也撤了,给出的说辞是风险太大,不宜继续合作。
苏浅予别无他法,只得想办法约着其他投资商再见见面,看能不能堵上这个大窟窿。
约着见面的是河海,做家电的小巨头,原本和苏浅予约着合作过,中途因为苏浅予耍小聪明被他直接拒了,有这点儿因果在,苏浅予知道自己今晚必定讨不着好。
当苏浅予坐在前往湘庄的车上时,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那飞逝而过的景色仿佛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如同飘落的树叶,带着无尽的无奈对周然说道:“周然,今晚这场应酬至关重要,咱们可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周然一边专注地开着车,一边回应道:“苏导,您放心吧,我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了。不过,这河海的老总邵禾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咱们得小心应对。”
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苏浅予微微点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陷入了沉思。
那有节奏的敲击声仿佛是他内心思绪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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