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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給葉芝的東西全卸完,周村長望著還有滿滿兩車半的山貨發急,這個點兒收購站怕是關門囉,得找個地兒安置馬車和他們幾個大男人。
“葉子,俺們先去找個住處,等安置好了再回來。”這話說得葉芝一愣,都到她家了咋還往外邊住,到縣裏時村長叔可沒跟她客氣,這才幾天就生分了!
葉芝一直盯著周村長,“你老盯著俺做啥?”
“俺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俺叔,是不是假冒的?”
“啥?”周村長提高了音量,他個糟老頭子還有人假冒?
“那你跟俺客氣個啥?在俺家打個地鋪不比那通鋪強!”端著茶水的黃嬸也忙道:“大兄弟,葉子家住不下,俺家還空著呢住啥外麵。”
周村長都不想麻煩葉子咋還會去住葉子房東家!“那咋行,俺這回來城裏還有正事要辦住外麵方便些!”周村長忘不了他們初到時左鄰右舍那異樣的目光。
他怕這些省裏人會因為他們而看不起葉子,所以葉子家他是怎麽都不會住的!
“啥正事?”葉芝好奇地問。
周村長憋得老臉通紅,憋出三個字“賣山貨!”葉芝一臉的錯愕,咋這些東西不是給她的?
她那小表情看得周嬸一群人直發笑,“你個丫頭想得倒美!”咋怪她想得美呢?這不是周家屯人一慣作風嗎?
“葉子俺們來回省城不容易,這山貨在縣裏都有人稀罕,省裏的人怕是也稀罕吧?”仁二嬸是最擁護周村長這決定的,這回來省城她可是專門出來見世麵的。小木他爹到南邊走一遭整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帶回的那幾大包碎海綿做的那個叫啥沙發的東西軟得舒服得叫人坐著就不想起來;還有小木他娘穿在腳上有跟的黑皮鞋。真真不敢想這些東西會出現在自個兒眼前,自個兒的生活裏。她再不出來看看,怕是就會像葉子說的要被社會所淘汰,她還沒把“月月舒”賣進縣裏商店咋能被淘汰!
“咱們屯的村民是越來越有經濟頭腦了!”葉芝由衷的感歎。仁二嬸,周村長聽不懂啥頭腦經濟的,可他們聽得出葉子口中的誇獎。
周村長摸了摸額頭,心裏美滋滋地,“葉子你說俺把它往那訂俺們飛龍的大飯店送……”說了半截,周村長意識到自個兒有點得意忘形了,這大飯店要是稀罕他們的山貨拉走飛龍時就捎帶了,哪還用得著他送上門啊。
“村長叔!”葉芝叫得那叫一個響亮,多麽有建設性的想法,村長叔這腦袋轉得比她還快,“你不是有那大飯店采購的電話嗎,走給他打去!”
“啊!”周村長被葉芝催促著摸出記事的小本,翻到電話,就被葉芝拉到小賣部打電話去了。
周嬸一群人早習慣了她風風火火的做事風格,很淡定的該幹嘛就幹嘛。
隻有黃嬸一下子回不過神:老頭子不是說葉子他們那兒是有名的窮山溝溝,她倒不是說對鄉下人有啥想法,隻是她覺得像葉子這樣的算是例外了,可見了葉子的同村人,無關衣著與外貌他們都擁有和葉子一樣的精氣神,想到這,黃嬸不由失笑,是她這老婆子狹隘了。她樂嗬地轉身,想著是煮鍋荷包蛋呢?還是趕緊做盆麵,這一路上怕是都沒吃上熱呼的東西。
仁二嬸端著葉子房東送來的荷包蛋,一點沒客氣,“嫂子你做得這荷包蛋可真香!”
黃嬸樂滋滋地道:“好吃就多吃幾個。”說著就往仁二嬸碗裏添兩個。
周嬸笑罵:“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仁二嬸邊吃邊吐嘈道:“客氣啥啊,黃嫂子都端來了,咱們不吃那才是糟蹋黃嫂子的心意。”
“這話我愛聽!”黃嬸就喜歡這痛快人,“來再吃一個!”仁二嬸咋呼道:“嫂子,蛋俺都吃四個啦,你給俺加點湯,這紅糖湯水俺也就生春桃時喝過。”
黃嬸聽了心裏酸澀,前幾年家裏要是有點紅糖哪舍得拿出來,可現在,“妹子俺們如今生活越來越好啦,這紅糖不算啥金貴東西,我家還有一包你走時捎上。”
仁二嬸慌忙站起來,“俺不是那意思!”她那是話趕話絕不是想向人要東西。
赤腳嬸瞪了仁二嬸一眼,然後開口道:“黃嫂子,俺們又吃又拿成啥了?”
“你們還送了我們一堆東西呢,我不也收了,別再跟我客氣,不然我生氣啦!”瘋太和黃嬸相識的最久,了解她脾氣,笑眯眯地對她道:“知道你家紅糖多,那我們就笑納了!”
周嬸點點頭,“聽瘋太的。”仁二嬸得了包紅糖,總覺得不好意思,等葉子氣呼呼的回來她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兒連眼神都不敢往葉子這邊瞟。
“葉子,你氣啥呢?你嬸可不是故意向房東太太要東西的!”周嬸忙幫著仁二家的解釋。
“什麽東西?”
赤腳嬸倒是看出來了,葉子肯定不是為了紅糖的事生氣,“葉子怎麽氣呼呼的。”
赤腳嬸一問,葉芝像倒豆子般地數落起周村長,“叔他過河拆橋不讓我跟著去不說,還說我大著肚子跟著瞎跑跑啥?”
眾人笑,小羅姐按她坐下,溫柔地說:“村長叔說得沒錯,你就別操心了,村長叔定能把事辦好的。”
這時仁二嬸突然站起了,“葉子,村長他們是不是剛走!”葉芝才點頭,仁二嬸就追著出去,她可是來見世麵的,這麽好一個學習機會她咋能錯過。
……
周村長滿頭大汗著在街上轉悠,這省城人多,車多,明明可以直走的道卻不讓人走,還好攔他們的白衣警察沒為難他們,指了道,可走著走著他好像又找錯了方向。
“叔,早知道讓葉子妹子來多好!”趕車的小夥子還沒說完就被仁二嬸給敲了一記,“啥事都要葉子張落,你心虧不虧啊!”
“虧啥啊,不就帶個路!”
“你小子還說!”仁二嬸這回可沒手下留情。
“仁二嬸~~!”仁二嬸停了手,不是她聽錯了吧?這省裏咋會有人認得她!
“仁二嬸!”一個穿得很洋氣的小青年從馬路對麵跑來。
仁二嬸看清來人一臉喜氣地道:“村長,大飯店的小采購來接咱們了!”這小采購跟著他們組長第一次來周家屯就嫌這嫌那的,他們組長批評了他,這混小子就悶著頭往山裏跑,還是她把他找回來的,然後這小子就跟她親熱上了。
“村長叔!仁二嬸你們可來了!組長怕你們找不到,叫我來接你們!”
周村長感激的握著小采購的手,“小杜啊你可是叔的大救星,叔被這馬路折騰得都不知道往哪走了!”
小杜領著大夥兒很快就到了大飯店的後門,周村長他們一群人被這看似“富麗堂皇”的大飯店給震住了,“這樓可真高啊!”
“地上還鋪……鋪了地毯!”趕車的小夥兒一喊完,周村長他們幾個都不敢邁腿了,要不是老采購及時出來迎他們,光憑小杜這嘴上沒毛的家夥是絕對說不動周村長他們進門的,誰讓才回屯的小木他爹跟大夥兒普及了下外麵的世界呢,在外邊踩髒別人地毯得白幹三個月賠償,這也太耽誤事了。
一進大飯店的采購部,周村長他們眼睛都不夠使,就可比老馬的辦公室氣派多了。
給他們倒水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筆直的製服,衝他們盈盈一笑,趕車的兩小夥子眼都直了:這省裏的姑娘……。<cmread type='page-split' num='5' />
<span>小杜朝何麗麗使眼色:該幹嘛幹嘛去少在這使壞!
何麗麗攏了攏頭發,得意的用口形告訴他:不過如此!
小杜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不相信他說的周家屯美女如雲嘛,隻是特意跑來他們部門用這個方法來證明,讓他覺得這飯店裏的頭號美女挺膚淺的。
跟他比較熟的趕車小夥兒湊過身來:“杜哥,你們飯店的姑娘既要唱大戲又要給人端茶送水,真夠辛苦的!”小杜大笑出聲。
何麗麗的臉色那才叫絕,她指著周張的鼻子,“你說什麽?”
周張挺同情這姑娘的,“其實俺們不渴,這水俺們完全可以自個兒倒,姑娘你安心回去唱大戲吧!”
這回不光小杜已笑得直不起腰,老采購也***道的笑起來,周村長仁二嬸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是不知道老采購他們在笑什麽?
何麗麗指著周張的鼻子,“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唱大戲的?”
周張很是坦蕩的道:“兩隻眼睛!”
何麗麗氣得手發抖,“你個土老冒眼睛瞎的?”
周張撓撓頭,“不是嗎?”
“不是你畫個血盆大口,塗得跟猴屁股似的做啥?搞笑啊!”周張自以為幽默地用葉子的口頭禪“搞笑啊”,來緩解自個兒想當然的尷尬。
“你去死吧!”何麗麗紅著眼拍了周張一巴掌,“小何!”何麗麗縮回自己打痛的手不等大夥兒說什麽就衝了出去。
“小杜快去看看!”小杜追了出去,老采購忙給周張道歉,周張搓著臉一直不說話。
……
等周村長他們從大飯店回到葉芝家,個個表情都不好,“咋山貨沒賣掉?”
“賣了!”賣了咋這表情,葉芝又問:“錢賣少了?”
周村長搖頭,“俺們那兩車多山貨換了500多塊。”這她就不明白了:山貨不光賣了還賣了個好價錢怎麽大夥兒一點都不高興?
仁二嬸灌完杯水,說:“小杜跟俺說俺們是來對了時候,他們飯店突然接了個國外考察團正想搞點特色菜,不然也沒人稀罕咱這東西。”
車板子叔覺得這就是運氣,自從葉子來了他們屯,他們屯的運氣就特別的好,“這不都虧了葉子!”
車板子叔的話才說完,周村長就表示要給葉芝記一功,看到眾人點頭,葉芝急道:“這關俺啥事啊?”
仁二嬸熱心地為她解惑:“不是來看你俺們哪會來省城,不來省城村長也不會想出這主意……”
葉芝聽了笑得前俯後仰,這也算有功?不對,怎麽說到表功上了,“仁二嬸你跟俺老實說發生啥事了?”
周張抬起頭,有些委屈的看著葉子,“你臉咋啦?”
“葉子,省城裏的妹子太不講理了,說不到幾句就動手打人!俺還不能給她還回去!”
“什麽,你被個妹子打了!”葉芝有些想笑,她是女的當然站在女人這邊,“那肯定是你不對!”
“對,就你嘴賤!”聽了周村長的話周張想辯解,可一張嘴又覺得村長叔訓得沒錯。
仁二嬸把這事的來龍去脈繪聲繪色跟她一講,葉芝笑得直拍桌子,周張的紅著臉小聲強調:“俺隻見過唱大戲的畫那樣,就……就!”
周村長歎了口氣,“葉子,其實不光周張那麽想,俺們幾個也沒覺得他說錯,老采購幫那姑娘跟俺們道歉時,俺們才從他口中知道人家姑娘不是唱戲的,她是飯店裏的英語翻譯,經常接待外國人,化妝是她工作需要,也是一種禮貌,更是一種時尚。”
“時尚!”不愧是走在時代前列的大飯店,看來她得去會會大小采購了,說不定能有意外驚喜。
陷入自個兒沉思的葉芝被周村長,仁二嬸,車板子叔他們熱切的看著,“咋了?”
“葉子,你說俺們讓周張他們這群大小子來省城轉轉見見世麵成不?”
……
“嗬嗬~!”林海濤摟著葉芝道:“村長叔他們來了你就那麽開心!”
“當然!”
“你是不是想回去!”
“當然!”林海濤把頭埋入她頸項:‘你就不會舍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說不過葉子咬了她脖子一口,“老公,今天村長叔他們說要讓周張他們那幫大小子到省城來見世麵時我很高興。”
“你就不怕他們見識到省城的繁華不想回去?”
“隻要他們記得周家屯是他們的根,不想回就不回唄,有啥大不了!”
“那你記得周家屯是根,等我放假咱們一起回去。”
葉芝推開他,“那可不行,我想黑寶,牛牛,斑點它們啦,被我忽悠去南方的小木他爹回來了,我和他還有正事要商量,咱家桃園裏的桃樹該開花了,那美景一年才那麽一次怎麽也要回家看看。”
林海濤就知道說不動她,最慘的是這幾天他還沒法和老婆睡在一起要福利。
“嗯哼!”赤腳嬸抱著被子倚在門口,“知道你倆舍不得分開,可老人家一路奔波要睡覺啦!”
葉芝笑著指揮她老公:“還不快接過嬸的被子鋪好,她老人家要休息了!”
林海濤倒真給赤腳嬸鋪起了床,對他來說赤腳嬸是他母親的恩人,給她鋪個床算啥,他都不知道該怎樣好好謝她?
而赤腳嬸卻不好意思了,“俺自個兒來,小林你這夫綱不振啊!”
“赤腳嬸這你就不懂了,小林啊那是疼媳婦!俺們家春桃要是找個小林這樣的,俺做夢都得笑醒!”洗漱完的仁二嬸那是有感而發。
家裏一下子住進那麽多人,葉芝本來以為鋪蓋是個問題,可熱心給她家送鋪蓋的還不隻黃嬸,錢奶奶兩家,葉芝看著花花綠綠的鋪蓋卷俗氣地說:“咱那點山貨還真沒白送!”惹得周村長叔他們直咳嗽。
男人一屋,女人一屋,小家被塞得滿滿當當,漸漸耳邊,門外響起此誌彼伏的鼾聲。
葉芝卻越來越清醒,用意識登陸,小方看到主人來也不和粉紅煲視頻粥了,“主人,你又去看小主人!”
是的,她又去看她兒子,比德佛給了她權限,她可以隨時投影到他的研究室,孕體就在研究室的培養液密封倉裏,她通過透明體感的密封倉不光能看到兒子,還能摸到他,看著他一天天長大,葉芝也形容不出那種有感動,有感歎,有心喜……很複雜,但又為之動容的感受,她隻能一遍又一遍不停看他,撫摸他,“兒子,你媽叫葉芝,你爸叫林海濤,你有很多的叔叔,嬸嬸,爺爺,奶奶,還有一個管你媽也叫媽的黑兄弟……”
偷聽的小方很不滿意,咋那麽後麵才提到它呢?它和主人可是一體的,等葉芝下線睡覺後,它爬在透明的體感密封倉上,對著已成形的小不點猛親了兩口,“小不點,我是你小方哥,我管理著你老媽的財產,以後你的財產也交給我管好不好……?”
小方走後,又有一人來到密封倉前,“小家夥,全宇宙最美麗的存在是……?對,是你麗莎姨。你麗莎姨為了讓你長大後不因像你老媽而自卑,特意花大錢讓你比德佛叔給你去了糟糠……”
睡夢中的小家夥嫌吵不耐的翻了個身,小屁屁對著杜麗莎“噗”的一聲,一個大大的水泡恰好浮起擋住了杜麗莎的臉。
“臭小子,跟你老媽一樣不給我麵子!”說完她就笑了,而小家夥嘴角上揚仿佛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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