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繁忙的汴梁街头穿梭,车内,化名萧敖的耶律敖卢斡斜倚于软垫之上,对面坐着两位异域风情的女子。
她们身着鲜艳团衫,裙摆长及脚踝,头戴着璎珞,发辫垂落肩侧。
年长的女子约十六七岁,身材修长,眉毛如远山之黛,鼻梁挺直,凤眼含威,妆容十分特别,面敷黄粉,樱唇却点作黑色,形成强烈的对比,这让她端庄中更带着几分冷艳。
而旁边年幼的女子不过十一二岁,面庞稚嫩,金发碧眼,桃花般的脸颊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像个洋娃娃般。
此刻她正挽着年长女子的胳膊,笑道:“那个宋人小子实在有趣,被大哥捏痛了手,还在装模作样。”
年长女子嘴角微微含笑,却看见耶律敖卢斡抬手在那里比划。
不由问道:“大兄,怎么了?”
耶律敖卢斡摇头道:“那史进接住飞锣那一下不简单 ,我或可挡住,怕是不能如他那般接下来。”
说着又饶有兴致的挥手比划了两下,看着年长女子问道:“南仙,你看这儿像什么?”
年幼女子屈指伸缩,撇嘴道:
“鸡爪子!咦,丑死了!”
那叫南仙的女子,屈指作势,沉吟道:“倒像是大刀螂。”
年幼女子拍手笑道:“对啊对啊,那小子就像个大刀螂。”
说着手舞足蹈的比划。
耶律敖卢斡颔首,年长女子微嗔道:“余里衍,这里不比草原,你再跳车子就要翻了。”
女孩在座位上扭了扭,抱怨道:“唉,这汴梁城虽然热闹,但人太多了,气都喘不过来。”
转瞬又道:“还是后来那大叔厉害,啪!”
说着抬手作势,问道:“那一棍,大哥你能顶住不?”
耶律敖卢斡笑道:“顶不住。”
南仙微笑道:“大哥谦虚了,你天生神力,未必便接不下那人的一棍。不过南朝确实人才济济,随便一个路人就有此等功夫。”
耶律敖卢斡微微一笑,道:“那人的功夫在宋庭中也是少见的高手,身份怕是不一般,如果宋庭人人如此,我大辽早就灭了。”
二女齐皆点头。
耶律敖卢斡续道:“再说了,个人再厉害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说到后来声音却低了下去,神色有了几分黯然。
车厢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半晌,南仙方道:“大哥你切莫因一时受挫灰心......”
耶律敖卢斡摆手道:“我没事,却是上京那边有消息过来,李乾顺向父王求娶王女,父王有意将你许配与他......”
南仙闻听身躯仍是一颤,半晌才淡淡的道:“意料中事。我不讨父王喜欢,如能以此为国效力,倒也是全了孝道。”
余里衍眼眶一红,搂着南仙道:“二姐,我去求父皇,让他不要把你许给那个糟老头子。”
南仙微微一笑,说道:“别说傻话,切不可忤逆父皇,我们皇家女儿的婚事哪里能由自己做主,再说了,李乾顺正当盛年,哪是糟老头子了。”
余里衍嘟嘴嘀咕道:“比你大了二十岁还不是糟老头?”
耶律敖卢斡微叹道:“如今我大辽两面受敌,北边那头狼时不时在我们身上咬一口,宋庭也念念不忘燕云,父皇却不喜朝政,各地武备荒废,只能利用西夏进行牵制,才能缓一口气,却是苦了南仙你了。”
南仙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淡淡的道:“我即为皇室中人,为家国效力是我的本分,个人的情感喜好,实在无足轻重。”
耶律敖卢斡微微颔首,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是堵得慌,恨不能长啸解郁。
他这个二妹自幼聪慧,性格刚毅,文武双全,有名将之姿,可惜不喜于父皇,居然被作为和亲拉拢的筹码,委实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南仙能在西夏策应,倒是能让他放心很多。
他强笑道:“这次来宋京,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愿。”
南仙仰慕汉学,早就想来汴梁一游,却限于身份不能成行,这次还是耶律敖卢斡偷偷带她出来的。
南仙微微一笑,突肃容道:“宋室日渐富足,宋皇野心勃勃,念念不忘燕云,怕是不久之后又动刀兵,大兄要早做准备才好。”
耶律敖卢斡摇头苦笑,说道:“我如今是个闲人,那管得了这些大事。”
去年耶律敖卢斡直言犯上,被耶律延禧斥责,捋去了他南院大王的头衔,只留个晋王的头衔。
南仙摇头道:“父皇荒嬉好猎,不理国事,我大辽今后还要靠大兄支撑,如大兄消沉失志,我大辽怕有社稷倾覆之危,那时我大辽子民,必会堕入深渊地狱,惨不堪言,你我皆成亡国罪人。”
耶律敖卢斡惕然而惊,拱手道:“二妹说的是,是我失态了。”
南仙不想气氛太过凝重,转移话题道:“那少年男女是皇室中人吧?”
耶律敖卢斡点头道:“应是端王子女。”
南仙嗯了一声,道:“那女娃倒是胆大。闻听端王文采风流,尤善丹青,不过性子轻浮,如果是他当皇帝,我们大辽的日子怕是会好过些,可惜只是个闲散王爷。”
耶律敖卢斡闻言心中一动,沉吟不语。
南仙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此时见状心念一转,兄妹俩对望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机。
“好冷!”
余里衍听得昏昏欲睡,突感到身上一寒,咕哝了一声,靠向南仙。
南仙搂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道:“可别是生病了。”
耶律敖卢斡眼中精芒闪动,若有所思。
半晌方轻声说道:“这事,怕是要着落在那史进身上。”
“这风寒还没好,手又伤到了!大郎,给条生路行不?回去老夫人又要骂我了!”回家路上,杜鹃一边给史进包扎伤口,一边埋怨。
史进口上哼哼哈哈的,心中却在琢磨今天这件事的影响。
原书中王进被迫远走汴梁,便是因为在这起冲突中痛揍高俅而起。
史进不知道这次王进虽然仍有出手,但揍高俅的成了自己,会不会改变他原本的结局。
“大郎,后面有人跟着我们。”车夫老宋突然开口道。
史进向后扫了一眼,果然有一个小胖子的身影,鬼头鬼脑的在人群中闪现。
史进眼中厉芒一闪,高祥,高俅的死党,后来拜高俅做了干爹,成了高衙内的家伙。
林冲被逼上梁山可以说就是这小子起的由头,倒是把他给忘了。
这小子是想盘他的道,好事后下黑手啊。
史进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惧,但家里母亲和杜鹃她们却让他放心不下。
这帮泼皮混混就像臭狗屎,粘上就恶心死人,清白人家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史母还好,不太出门,即便出门也是有着仆妇从人跟着。
但杜鹃却是经常要往外跑做事,万一被这些泼皮缠上污了,那就算把这些家伙都杀了也没用。
史进琢磨着怎么处理这小子,眼中寒光闪烁,不由的便起了杀心。
这时他眼光一瞟,看到了路边的几个人,心中却是一动。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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