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薑雅庭總算恢複了精神,上官懿汀千叮萬囑,甚至找了中西醫來瞧看她的病情,直到確定她安然無恙,這才放了心。又囑咐了幾句,便讓她隨著上官少弈去了。
上官少弈漠然地開著車,並不說話。她塗了塗脂粉,遮掩住蒼白的麵色,又描摹了紅唇,掩去那抹疲憊。她偷偷打量著上官少弈高挺的側顏,他仍如往常般麵色冰冷,但卻多了一絲她說不出來的情愫。
慢慢停下車來,他伸手去拉車門,遞給她一隻手,她不覺一怔,卻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忙將細膩的手心貼在他冰冷的手背上,響應了他的攙扶。
他緩緩放下手來,沒有了其他動作,也並不看她,隻是安靜地走在前麵,那背影挺得筆直。
這是新開張的法國餐廳,聽人說起阮煜新娶的夫人酷愛法餐,所以上官少弈便選了這樣一處地方。
他為她挪開椅子,才緩緩坐下,輕揚的鋼琴聲回蕩在耳旁,鋼琴師正演奏著莫紮特的星星變奏曲,匯成一片燦爛的星光。
上官少弈靜靜地坐著,像極了一尊雕像。她偷偷打量起他,他卻了然地轉過眸子,那俊顏如冰霜般凝重,她微微一笑,道:“少弈,你也會怕那阮煜嗎?”
“不。”他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會發生一樣,讓他坐立不安。
餐廳的大門被侍者大大打開,阮煜一身黑色戎裝,軍帽下那深色的眸中目光炯炯,神采張揚。他走起路來步步生風,雖是軍人卻有一副風流的姿態,桃花眼微微轉動,頃刻間便能俘獲少女芳心。
他斜挑嘴角,看著麵前的上官少弈與薑雅庭,道:“上官少帥,上官夫人。”
上官少弈朝他做了個手勢,他便在對麵坐下,眼光也不看薑雅庭,仿佛他們兩個人根本不認識一樣。
“阮少帥,許久不見了。” 上官少弈眼眸中滑過一絲冷冽與淩厲,阮煜則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是啊,算起來我上次被上官少帥打得可真是慘呢,不過你撿了一個我用過的女人,也算我們扯平了。”
薑雅庭秀美的眉毛蹙成一團,她自尊心如此之強,哪裏受得了半分侮辱,挑眉輕笑,那笑容格外絢麗,讓夜色都黯淡了幾分,“是嗎,阮少帥風流倜儻,若是讓世人知道我們兩個人結婚許久,卻完全沒有同過房,不知他們會如何調侃阮少帥呢。”
阮煜勾了勾嘴角,眼神中滑過一絲陰毒,這女人還和從前一樣,本是深閨秘事她卻毫不在意地拿在大庭廣眾下說,隻為維護她的麵子而不顧及其他任何人。他揚了揚眼角,打了個響指,侍者立馬上前。
上官少弈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但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他仍是禮貌地問道:“聽聞阮少帥娶了夫人,恭喜。”
“no,no,no。”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上官少弈麵前搖了搖, 侍者端來上好的法國紅酒,那晶瑩的汁液透亮鮮豔,似遠方明珠一般。他勾了勾嘴角,“等你見了我夫人,再羨慕也不遲。”
他皺了皺眉,這麽多年過去,阮煜倒真沒有什麽變化,還如從前般自大輕佻,他本想回答他根本不會羨慕,卻在侍者拉開門的那一瞬間,收緊了漆黑的瞳孔。
那女子穿著一身水墨色旗袍,素雅的身段格外嬌弱,走路似弱柳扶風,輕盈的腳步緩緩踏出如舞曲般的節奏,酥軟小腳上那雙純白的高跟鞋緩緩向他們移動著。玲瓏的曲線折現著身材的窈窕,長玉頸亭亭,纖細腰盈盈。那雙水色的眸子帶著與世獨立的澈亮,帶來一陣清新的風,玫瑰色的唇輕輕揚起好看的弧度。
“墨蘇!”上官少弈沒有壓抑住自己澎湃的心情,站了起來,那雙雪亮的眸散發著灼熱的光,難以抑製的狂喜在血液中奔湧著。
那女子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澆滅了他的希望,“這位先生是上官少帥吧,你好,初次見麵,我姓蘇,單名一個齡字。”
這明明就是程墨蘇,她的長相,氣質,聲音,走路的姿態,眉間的神情,全部都是程墨蘇!薑雅庭纖細的十指死命地交纏在一起,她緊緊地咬著嘴唇,程墨蘇什麽時候變成了阮煜的妻子,不是應該在那次爆炸中就喪生了嗎!
上官少弈的指節一片蒼白,鋥亮的馬靴慢慢向她靠近,伸手便掐住那蘇齡的肩膀,目光深冷得如同打磨萬年的利劍,仿佛順著空氣的遊移便能殺敵於中央,割破人的胸膛。
蘇齡倒絲毫不懼,唇邊噙著淺淺的笑容,白皙的指尖微微觸碰他的手掌,“上官少帥,你弄疼我了。”
她的聲音綿綿軟軟,觸碰著他烙印在血液中的心疼。他皺了皺眉,阮煜卻在此時起了身,攔住他的手掌,道:“上官臨,你這樣打量著我的夫人,是不是太過分了些。我承認我的夫人很漂亮,但也不容人這般窺探。”
他目光如炬,像是一把鋒利的兵刃,刀刀便能將這阮煜淩遲。腰間的佩槍被他一把舉起,直直對準阮煜的眼睛,冷聲道:“你再多說一句我立馬斃了你。”
“好啊,那我們就不要和談了,薑尚豪交給你的任務你完不成,奉省你也別想收……”他話音未落,薑雅庭忙將他的嘴捂上,另一隻手去抓上官少弈的槍口。她心裏清楚明白,上官少弈此刻已經成了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這樣的事情他是當真能做出來的!
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倒是隱沒在了蘇齡的軟語綿綿裏,她抬著清澈的水眸,身上散發著幽幽清香,那薄薄的星光印在她白皙的容顏上,她眉目如畫,唇角輕揚,羽睫輕輕顫抖,如蝴蝶的翅膀,“上官少帥,曾有許多人提過我與您去世的夫人程墨蘇格外相似,世間上不乏相像之人,但我終究不是她,人死也不能複生,請你節哀,也不要再為難我的……丈夫了。”
上官少弈調轉眸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帶著一絲探究與疑惑,甚至還有淡淡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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