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武舉張榜,雲恪位於榜首奪得武狀元,範坤為榜眼,皇帝下旨冊封雲恪為蘭翎侍衛前鋒校,從6品武職,指揮使風吟瀟的手下。
消息很快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迅速傳遍京城的大街巷,前來提親的更是擠破了鄂國公府二房的門檻。
二太爺錢瑾瑜與二太夫人錢寒秋眼睜睜看著二房的熱鬧就眼紅,自從大兒子雲琛戰死疆場,女兒雲清嫁於蘭陵王之後,就再怎麽“風光過”,大房和三房亦是又羨慕又嫉妒——雲桀和雲堯此前一個中了舉人,一個落第,雖中了舉人也讓大房臉上有光了一陣,但這光好比陰裏雲層的太陽,才出現不多久便沒了,因為給雲恪武狀元的光芒給蓋過了,一想到晚上還要忙裏忙外的給二房準備慶祝就老大不情願。
東苑書房中,雲桀伏案看書,雲堯牽著妹妹雲衫從門外進來,看到母親孫如蘭一臉傾聽著南苑的動靜,麵色暗沉——
“娘,三弟中了武狀元,是雲家的大喜事,你別老這麽不高興,”雲堯忍不住提醒母親,“這樣讓人看了多不好。”
“去去去,你懂什麽,”孫如蘭不耐煩的斜睨雲堯一眼道,“還不快給我看書去,這次要是再落第,看我怎麽收拾你,也不跟跟你大哥學學。”
“知道了,娘親,”雲堯撓頭笑道,“我落第之後,每都讀書到深夜,不信你問大哥。”
“娘親,我有看到二哥讀書,”雲衫眨了眨眼睛,替哥哥分辨道,“是我纏著他帶我去玩兒的。”
“是啊,我也看到二弟讀書了的,”雲堯受了打攪,抬頭附和的笑道,“他疼六妹,所以六妹喜歡黏他。”
“這沒你什麽事,看書去,明年春闈什麽得給我考上,”孫如蘭瞄了一眼南苑的方向又回頭,沒好氣道,“看看人家二房……你可別跟你爹似的,一輩子就做個禦醫。”
“娘,您放心吧,入翰林院是兒子的誌向。”雲堯好脾氣的笑笑。
孫如蘭這才眉開眼笑:“等你考上了,娘親再親自給你找一門好親事,可別自甘落後於人……”
晚上,在北苑大廳,雲氏上下除了三太爺雲瑾修都聚到了一起,慶祝雲家第一個武狀元。
“馮嬤嬤,翠,你再去請三老太爺,”雲賜吩咐道,“這樣的場合沒了他老人家,總覺得缺點什麽。”
“缺什麽?缺張吃飯的嘴嗎?”坐於上首中央的周氏冷笑道,“我們該尊重三叔的意願才是,誰叫有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呢。”
“別了,娘,”月氏打圓場的笑著給周氏盛吃食,“今雲家有喜,點高興的,來,嚐嚐這湯,大嫂親自給您熬的。”
周氏這才霽顏,微微一笑的接過月氏遞來的蓮紋青花碗 ,道:
“今是恪兒長出息了,應該先給他倒酒,雲家上下敬他一杯。”
“祖母,您是家中輩分最高的,我們應當先敬您才是……”雲恪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笑著幹了,“至於恪兒,隻是中了武狀元,沒什麽風光的。”
“還沒什麽風光?”孫如蘭笑道,“恪兒可是雲氏第一個武狀元,於雲家就是大功一件,開了個好頭。”
“大嫂所言極是,”傅憐音盡管心中甚為怨怒二房子的光芒畢露,卻也不甘落後的誇讚道,“你瞧瞧剛放榜那會兒,有多少名門閨秀爭搶著上門提親呢,”著轉向月紫芸道,“但不知道二嫂選中了哪家的姑娘?”
“這個還得看恪兒,”月氏看向雲恪笑道,“他總自己還年輕,不急。”
“還年輕?不急?”雲賜不以為然道,“恪兒,古有雲:修身,齊家,治國,平下,‘齊家’居於第二位,可見男子成家立業還是要早一些為好,再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會讓你拖著。”
“老大的是,”周氏道,“恪兒,你如今高中武狀元,算是有了基業的根本,的確該考慮婚事,不可托延日久。”
“雲恪記下了,”雲恪起身鞠躬道,“謝大伯和祖母的教誨,其實我隻是想等到弱冠之齡再娶妻生子,這兩三年我要先為聖上多做點事。”
事實上,雲恪並沒有把自己的打算出來:他從就對父母表態過要等七妹妹雲可馨完婚之後才考慮自己成家的事。
“你隻要別學你四叔就好……”周氏望著雲恪良久,突然嗓音低啞道,“一年又一年……如今雲氏就四房冷情。”
此話一出,屋內的氣氛陡然一變,在座老爺和夫人還有子嗣都心情沉重,唯有坐在三老爺身旁的雲可馨心中杜明:四叔是祖母的心病,她過去見不得二房“風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雲城抱不平……
周氏尾音未落,一個聲音由外而入道:“娘,你又在兒子什麽了?”
雲城精神爍爍的跨進廳裏,一絲頹唐也無。
“城兒!”周氏一下子看向門邊,又驚又喜道,“之前差人去喊你,你不是回話店裏事務繁忙,無暇分身麽?來,快坐到娘身邊來。”
雲城順從的走去在周氏身邊坐下,麵對一桌子麵色凝重的眾人,笑道:“恪兒高中武狀元,開了雲氏從此有武將的先河,身為雲家的一份子,城豈能不來慶賀一番?!”,雲城雙手捏著手中的酒杯,鄭重道,“恪兒,四叔敬你。”
“謝四叔!雲恪先幹為敬。”雲恪完就喝下了酒。
雲城亦是如此的幹了。接著,雲恪又給二太爺和二太夫人敬了,感謝雲氏族老的“栽培”。
“對了,二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雲恪敬酒完畢才剛坐下,傅憐音就不懷好意的問,“前陣子我聽到風聲燕國公府要與二房結親,這是真的嗎?這婚事若成,二房可謂是‘雙喜臨門’了,雲氏又添喜事一件。”
傅憐音娥眉尾微微一挑,朱唇扯出得意的諷笑:她早就得到消息:燕國公府並未答應這樁婚事,之所以明知故問,就是想聽二夫人如何作答,看她怎麽麵對這窘狀。
“沒有的事,三弟妹,”月紫芸看透了傅憐音的用心,不露聲色的道,“二房與燕國公府確有私交,但並無結親一事,不曉得三弟妹在哪兒聽來的,改明兒我去討個法。”
“那興許是我聽錯了,”傅憐音眼尾眉梢都含著冷笑,繼而“親昵”道,“二嫂,你別誤會,三弟妹隻是替四姑娘不值,好好一個姑娘家,竟然讓人給毀了婚約,這真是讓人不能忍!”傅氏有意嗓門尖利道,“我們鄂國公府的姐哪點不及其他名門閨秀了……”
“娘親,二伯母方才不是沒這事了麽,”雲可馨淡笑著插進一句道,“您想想,‘結親’和‘悔婚’這是多大的事,怎可能瞞得住?還有,倘若真像娘親的那樣,君侯還怎會繼續與雲恪往來,帶他參加武舉?娘親可以隨便去問問,兩家人的交情是不是還像從前那樣。”
傅憐音被雲可馨一鼓作氣的問話弄得張口結舌,呆若木雞,片刻,尷尬的笑道:“七姑娘的對,娘親隻是打個比方,若是四姐被燕國公府怠慢,第一個不牢他們的就是我!”
雲可馨勾唇冷笑,爭鋒相對道:“娘親寬心,若真有此事,莫是鄂國公府,我相信就是雲恪堂哥也不會輕易放過燕國公府,您是不是?”
傅憐音笑道:“那是,兄長自然得護著妹妹。”
雲可馨別過臉去,不想再看她的嘴臉,隻聽雲揚冷冷一句:“傅氏,你的話太多了,再要這樣,以後雲家這樣的場合你都別來,省的一桌子的人都在聽你。”
傅憐音嚇了已跳,猛吸了吸鼻子,再不做聲。
“好了,好了,怎麽又吵開了,”二太爺雲瑾瑜宛如突然夢醒一般,用手筷子戳著桌子道,“今是給恪兒慶祝的,別東拉西扯的沒完了。”
“就是,揚,你也是,”二太夫人對著雲揚數落道,“三夫人是婦道人家,喜歡家長裏短有什麽奇怪?你二娘話也不少,難不成你也連我也要一並責怪。”
“二娘,侄兒是在教訓賤內,並未牽扯其他,”雲揚話裏滿是不耐,“您也別多想了。”
雲城眼看一場慶祝會隨時有陷入僵局的危機,趕忙笑著打岔和圓場:“二太爺的對,今兒是給恪兒慶賀的,不那些不愉快的了,吃完飯咱們讓他是怎麽拿下武狀元的吧……”
北苑廳裏的氣氛這才漸漸歸於平緩,雲城下意識的望了雲可馨一眼,讚賞有加。
三後,讓傅憐音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她譏諷二房“雙喜臨門”的好事突然降臨——泰和二十三年十一月十日,衛文王府下聘二房,世子衛卿迎娶四姐雲嫣,當的敲鑼打鼓和鞭炮聲響徹了京城一條街,聘禮亦是擺滿了整個南苑,氣派十足,熱鬧非凡。
衛文王府這一“突出其來”的舉措,讓傅憐音、雲揚皆大感到意外:衛文王府怎麽會與二房結親,娶雲嫣?!
而當雲可馨望著滿苑熱熱鬧鬧的景象,欣喜之餘也驚愕:衛卿娶四姐?這是真的嗎?真的嗎?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但她看二房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般沒有任何震驚和不知所措,仿佛早有所準備,又仿佛是在打傅憐音的臉,給她來個“出其不意”:雲恪高中武狀元和雲嫣下嫁衛文王府,從此貴為世子妃,確是“雙喜臨門”……
雲嫣下嫁三日後,衛卿攜妻子回門,當隻剩下三個人的場合,雲可馨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她耐著性子等了姐姐三,總算把四姐盼回來,一定要弄清楚。
“世子,姐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快告訴我呀?”雲可馨欣喜的語無倫次,“你們怎麽走到一起的?別告訴我是‘父母知名媒妁之言’。”r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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