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佑和月紫芸相互對視了一眼,月氏道,「知道了。你先去招待一下,侯爺和我隨後就到。」
丫鬟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俞嬤嬤拿著一碗湯藥進來,親自餵雲恪喝下,雲佑吩咐俞嬤嬤照顧好少爺,便和月氏帶著雲嫣去了正廳。
看到雲佑和月紫芸還有雲嫣跨進門,雲揚和傅憐音起身——
「二哥,二嫂,真對不住,這麽晚了還來打攪你們,」雲揚赧顏道,「怎樣,雲恪好多了嗎?」
「發高燒,剛給喝了湯藥,」雲佑淡笑道,「三弟不用擔心,休息一兩日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了。」
「休息一兩日?」雲揚一怔,眉頭一擰,「那雲恪明的秋闈——」
「自然是去不了了,」月紫芸沒好氣的接下話茬,「整個人跟著了火似的發熱,剛捂在被子裏呢。」
「怪我,在宮裏忙到現在才回府,」雲揚內疚道,「我也是剛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二哥,二嫂,我是帶憐音和冉兒來向你們致歉的,」他眼睛看向雲冉,冷冰冰道,「冉兒,是不是還要爹爹教你怎麽做?」
雲冉慢悠悠的走到雲佑和月紫芸麵前,膝蓋像摺尺般機械的彎下,跪地道:
「二伯,二伯母,是冉兒聽錯並且誤解了七妹妹的意思,」雲冉好似在背書,得溜快,「以為她是要和四姐姐一起去夜市買筆墨紙硯,就好心跑來傳話,後來才知道並非如此,,如果不是七姐姐帶著三哥他們一起去找,四姐姐可能已被人販子拐走,冉兒罪該萬死……」
嗬,罪該萬死?雲冉,你有幾顆腦袋夠砍!邊上的雲可馨差點笑出聲來。
「什麽『罪該萬死?五姑娘,快起來,」雲佑本就見不得孩子跪在他麵前,這會兒又聽雲冉這麽一,愈發不忍,「有話好好。」
月紫芸卻是在心上「咯噔」一聲:人販子?方才怎麽沒聽四姑娘提起,五姑娘卻能知道這麽細?是馨姐兒告訴她,還是另有其人——
目光才剛投向傅憐音,就見她走了過來,屈了個禮道:
「二哥,二嫂,其實來這一切都是妾身的過錯,在沒聽清楚馨姐兒在叨咕些什麽,就斷章取義讓冉兒來二房替七姑娘傳話,以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情況,」傅憐音微頓,臉上的歉疚比她平常的笑容還要假幾分,道,「我這個當三嬸的有愧,我和冉兒在這裏向二哥和二嫂還有四姑娘聲抱歉,實屬無意,懇求原諒。」
「何止是姐姐,還有我,」輪到代春妮上場了,她從雲揚身邊走出,散步般悠閑的近前,抬手理了理鬢發道,「之前明明是把七姑娘的話聽個明明白白卻沒能及時告訴五姑娘,因為我以為大家都聽在了耳朵裏,哪知姐姐和五姑娘聽差了,你們這——」她頓了頓,滿臉的追悔莫及,忽而目光投向雲可馨,話中帶刺的笑道,「好在七姑娘機靈,三兩下就找到了四姑娘,也是,隻要一遇到二房的事,她比誰都上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七姑娘是二房的孩子呢……」
此話一出,正廳堂的氣氛驟然一降,空氣中彌漫著猜忌、壓抑和不快,雲佑暗地裏責怪代春妮真的出,她這麽一豈不是把七姑娘推到了風口浪尖?!
往大點方麵,三弟和三弟妹會怎麽想?指不定就以為平日裏都是二房的人在教可馨向著二房,占了三房的骨肉之情呢。
月紫芸沒吭聲,心下卻是冷笑一片:什麽叫做「以為」?七姑娘本就是二房的孩子,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也不知道是哪個心懷鬼胎的硬生生把我們骨肉分離,現在還有臉在這裏大言不慚!
「嗬嗬,代姨娘還真是看得起我,」雲可馨銀鈴般的笑聲在廳堂響起,她不動聲色的予以反擊道,「到底,馨兒就是為自己上心,要不是五姐姐代為轉告是我的邀約才弄得四姐姐身處險境,往我身上潑髒水,我才懶得管大宅裏這些事兒呢,」她撇撇嘴,別有深意道,「整呆在宅子裏聽人長道短,我煩都煩死了。」
雲可馨站在雲揚身邊,斜睨著代春妮,快刀切蘿卜般一句接著一句,聲音又細又脆,在場人還沒完全聽明白,她已經閉上了嘴——
宛如不諳世事的少女,一副心直口快、童心未泯、沒心沒肺樣,與此前在三房激憤難抑,怒打痛斥雲冉的雲可馨,簡直判若兩人。
雲揚和傅憐音都有點錯愕,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哎,馨姐兒,之前在三房不是向你解釋過了嗎?」代姨娘狡獪的一笑,「五姐隻是因為娘親的誤聽才誤傳了話,怎麽又成了往你身上潑髒水了?」
這代春妮果然是有意來給雲冉當「墊背」的!
既拉攏了三老爺的心,又能讓雲冉對她感恩戴德,還能緩和一下因為拍馬屁倒耙一把的「過失」,可謂「一石三鳥」!可惜這點聰明算計拿去哄孩還差不多。
「怎麽就不是了?」雲可馨向前走幾步,伸長脖子對著代春妮滿腹委屈的反詰道,「如果今晚堂姐沒有安全歸來,二伯和二伯母是不是就會責怪我?是不是會誤以為我把雲嫣弄丟了?我是不是就如同被潑了一身髒水在宅子裏讓人像審犯人似的問話……」
「這,這,」代春妮被雲可馨連珠炮似的叱問噎得手足無措,麵紅耳赤,半晌她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一個聲音,「已經了五姐姐是不心……」
「一句『不心』就完了?」雲可馨反應敏捷的接下話頭,不給代春妮絲毫喘氣的機會——她下決心要讓代春妮再出出醜,「好啊,代姨娘,我現在就讓人把你拖到茅房,再叫人弄一盆屎尿往你身上倒,最後再給一句『我是不心的』,你也能接受,是不是?」
代春妮嚇得麵如土色,滿腦子都是茅房和馬桶還有那惡心的氣味,她不禁皺了皺眉,向雲可馨投去求饒的目光。
一屋子丫鬟仆婦廝想笑又不敢出聲,隻得緊閉嘴巴,憋紅了臉,就連還在生悶氣的雲佑和月紫芸聞言,也都忍不住微微一笑。
雲可馨視若無睹,轉身就對雲揚道:「爹爹,代姨娘竟然這麽寬容,女兒慚愧,但女兒真想親眼感受一下代姨娘的寬容到了什麽程度,就讓她給馨兒做個『典範』如何?」
雲揚衝雲可馨笑了笑,再看向代春妮時,一臉的冷峻:
「來人,照七姑娘的話做,把代姨娘拖到茅房!」
代春妮大驚失色,再顧不得其他,「噗咚」一聲跪了下去,磕頭求饒:
「老爺,饒命,饒命啊,春妮錯話了,我並非指責七姑娘不對,隻是替姐姐和五姑娘句話呀,老爺……」
上來兩個健婦拖著代姨娘的手要走,奈何代春妮死活不肯起身,哭得像給鬼抓了似的「聲破長空」。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照七姐的話做!」見那兩個健婦傻站一旁,雲揚冷著臉再次下命令,「是不是要老爺我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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