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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8.
我躺在無菌病房的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化療的副作用讓我整個人都虛弱不堪，頭髮一把一把地掉，鏡子裡的自己憔悴得不成樣子。
護士進來換藥時，我聽到她小聲說：「這麼年輕就得這種病，真可憐。」
我閉上眼睛，不想看到任何人同情的眼神。
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顧庭以前最討厭這種味道，每次來醫院探望別人都會皺眉，說這味道讓他想起死亡。
諷刺的是，現在與死亡為伴的是我，而他卻在外面擁抱着新生活。
門突然被推開，一陣香水味飄了進來。
我睜開眼，看到林薇薇戴着墨鏡和口罩，踩着高跟鞋趾高氣昂地走進來。
"嘖嘖嘖，安心姐，你現在這樣子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摘下墨鏡，眼神里滿是嘲諷，"難怪庭哥哥不喜歡你了。"
我沒想到她會來，下意識地拉了拉病號服遮住光禿禿的頭皮，卻被她一把拉開。
她捂着嘴笑：「連個假髮都不捨得買嗎？也是，現在庭哥哥都不管你了，你確實沒錢。」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林薇薇，你來就是為了嘲笑我？」
她提高音量：「庭哥哥說得對，你就是活該，誰讓你當初勾引他呢？要不是你，他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林薇薇！」
我虛弱地反駁，聲音卻抖得厲害，「明明是你嫌貧愛富，當初顧庭窮的時候跑到國外，現在見他功成名就又回來找他……」
「閉嘴！」
她尖銳地打斷我，眼裡閃過一絲惱怒，「你以為你是誰？安心姐，你真可憐，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在庭哥哥心裡是什麼地位嗎？」
她得意洋洋地湊近我：「告訴你吧，你不過是個替身，一個笑話！庭哥哥愛的人一直都是我！」
我渾身發抖，林薇薇卻掏出手機，當着我的面撥通了顧庭的號碼。
「庭哥哥。」
她嬌滴滴地說，「我在醫院呢，你猜我遇到誰了？安心姐哦，她病得好重好可憐哦。」
電話那頭傳來顧庭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在說什麼，但語氣很不耐煩。
掛了電話，林薇薇囂張地看向我：「你看庭哥哥是選你還是選我。」
9.
不出五分鐘，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顧庭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門口，他皺着眉看向林薇薇：「薇薇，你怎麼來了？這裡髒。」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他關切的眼神，心中最後一絲期待也徹底熄滅曾經，他也是這樣溫柔地看着我，可現在，這份溫柔屬於別人了。
「庭哥哥。」
林薇薇挽住顧庭的手，「我是來看安心姐的嘛，她好可憐哦。」
顧庭輕輕推開她，目光終於落在我身上。
我下意識地拉了拉頭上剛戴上的帽子，生怕他發現我已經掉光了頭髮。
「小感冒而已就要住院。」
他冷冷地說，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我蒼白的臉和床頭柜上的藥瓶，「不就那天晚上沒回去嗎？薇薇是好心來看你，你別不知好歹。」
小感冒？
我苦笑。
他甚至懶得問我為什麼會住院，為什麼會在這裡。
也許在他眼中，我的價值已經耗盡，現在不過是一個需要清理的麻煩。
看着他護着林薇薇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累，這場鬧劇，是時候該結束了。
「顧庭。」
我深吸一口氣，「我們分手吧。」
病房裡突然安靜下來。
顧庭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出聲：「分手？安心你別鬧了，我和薇薇好久沒見了，多陪她幾天很正常。你就別任性了，好好養病，別想有的沒的。」
「顧庭，林薇薇，」
我閉上眼睛，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我祝你們…永遠不分開。」
既然你們這麼相愛，那就永遠在一起吧。
顧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皺着眉走近病床：「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
夕陽的餘暉灑在病房的地板上，將一切都染成了血色。
護士推門進來準備給我換藥，看到房間裡的人愣了一下：「病人需要休息了，請家屬先迴避一下。」
「走吧庭哥哥。」
林薇薇挽着顧庭的手，「別管她了。」
我摸了摸光禿禿的頭皮，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也許這場病來得正是時候，它帶走了我的頭髮，也帶走了我對顧庭最後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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