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趁着梁玉兰中招、痛苦瘫软在地的时候,迅速冲出了石室,沿着暗道原路返回。
逃离石室后,谢瑶拉着我一路狂奔,最终来到了贡院最高的明远楼下。
攀上高耸的楼阁,夜风呼啸,吹散了空气中残余的香气和紧绷的神经。
谢瑶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件状元袍,那袍子鲜红,绣着金色的团龙,象征着无上的荣耀。
他没有穿,只是将它披在了我和他身上,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我们并肩站在明远楼顶,脚下是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铺陈。
这一刻,所有的危险、污秽、阴谋似乎都远去了。
我能感觉到他肩膀传来的温度,感受到那件沉甸甸的状元袍带来的重量。
我们一同站在这里,仿佛共享着某种隐秘的誓言。
「这遗诏……会引出很多麻烦。」我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忧虑。
谢瑶看向远方灯火,眼神深邃,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紧了紧披在我们身上的状元袍。
那夜明远楼上的风,吹散了染料的冰冷,却吹不散遗诏带来的沉重。
我们深知,这份铁证一旦面世,必将掀起轩天巨浪,再无宁日。
果然,仅仅三日后,梁文德私藏前朝遗诏、勾结谢家舞弊的罪证便被御史呈上,梁府嫡系一脉被迅速收押,连同梁玉兰也未能幸免。
我在苏嬷嬷的护送下,以证人身份被传至大理寺公堂。
公堂之上,梁玉兰一身狼狈,却依然眼神怨毒地指着我,一口咬定是我与谢瑶诬陷她,声称我眉心的朱砂痣就是妖邪之物的证明。
我心底发寒,却镇定上前,将早备好的茶汤泼在她额间。
那茶汤并非寻常,而是混合了某种药草的显影之物,是我偶然从谢瑶制香时的一本古籍中寻到的偏方。
温热的液体流淌而过,梁玉兰眉心那颗引以为傲的朱砂痣,竟肉眼可见地开始褪色、晕染,最终化作一片模糊的血红,像溃烂的伤口。
「这朱砂痣,是以毒性颜料点成,长期使用会腐蚀皮肤。」我声音清冷,字字锥心。
梁玉兰面色骤变,惊恐地捂住额头,试图擦拭,却只会让药性渗透得更快,剧痛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曾用此物制成胭脂,意图毁我容貌,这便是证据!」我呈上谢瑶交给我的残余胭脂,那刺鼻的气味在公堂上传开。
就在梁文德垂死挣扎、试图狡辩之际,一直沉默站在我身后的苏嬷嬷忽然上前一步。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透出冷冽肃杀之气。
「老奴乃先皇密卫,奉命保护梁夫人遗孤,今日特来揭露梁文德盐引贪污、勾结谢老夫人操纵科举的滔天罪行!」苏嬷嬷声如洪钟,掷地有声。
她高举手中令牌,随后猛地将谢老夫人那镶嵌着前朝夜明珠的权杖掷于地。
那权杖应声而碎,夜明珠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竟从中弹出一卷极为隐蔽的丝绢。
丝绢展开,上面赫然书写着梁文德与谢老夫人往来的密信,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利用盐引空缺洗钱,又如何通过泄露科举题目控制朝堂势力,而那颗所谓的夜明珠,不过是藏匿密信的机关伪装。
证据链完整,罪行确凿,梁文德与谢老夫人瞬间瘫软在地,再无辩驳之力。
这场公堂对峙如同一场风暴,将梁府和谢家暗处的肮脏尽数曝露,也为谢瑶洗清了所有污名,他的才华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展现。
春闱放榜后,谢瑶以会元之姿入京参加殿试。
金銮殿上,他一身青衫,风姿卓绝,面对圣上提出的治世之道,他缓缓呈上自己连夜写就的《平准十策》。
他御前焚香,香气清冽,萦绕殿宇,那并非普通的沉香,而是他特制的引灵香。
香气袅袅升腾,竟在殿宇上空汇聚成一只仙鹤的虚影,展翅欲飞,随后又化作祥云散去,引得龙颜大悦,群臣惊叹。
《平准十策》字字珠玑,直指时弊,加上引灵香的奇效,谢瑶被圣上御笔钦点为状元。
榜下捉婿那日,我并未出现在人群之中。
告别了苏嬷嬷,我将自己这些年经营的绣坊扩大,在京城开办了一家女子绣学。
学堂里,我将自己从生母遗物中找到的《璇玑图》绣谱拓本赠予前来求学的女子们,希望她们能像这繁复的绣谱一样,拥有自己掌握命运的能力。
学堂开张那日,京城轰动,许多闺秀和官家小姐都慕名而来。
谢瑶身着状元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却未去参加状元游街,而是径直来到了我的绣学门口。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马,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手中拿着我先前赠予他的荷包,那上面绣着我亲手绣制的并蒂莲。
「柳柳,此生共赴。」他声音温柔,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绣着并蒂莲的荷包系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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