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商場深處的地下入口旁,那個鏽跡斑斑的研究機構標識,像一隻無聲的眼睛,在混亂中注視着我們。
但此刻,我沒空理會它。
更沒空理會那些更高級的變異體。
「大力!跑!回營地!」
我吼了一嗓子。
拉起鍾大力就往來時的方向狂奔。
那些新型變異體雖然強大,但數量不多。
硬拼只會消耗力量。
而且,我吞噬了那隻綠色變異體後,身體裡的灼熱感還沒完全消退。
能力也需要時間來消化。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打架。
是帶着辛苦搜刮來的戰利品,安全地回到我們那破爛的臨時營地。
我們一路狂奔,躲避着零星的喪屍和倒塌的建築。
鍾大力發揮了他作為前摔跤手的優勢。
遇到擋路的直接撞飛。
我則偶爾用能量衝擊波清理掉一些特別難纏的傢伙。
準確來說,是那股能量不受控制地自己竄了出去。
有一次,衝擊波撞上了一輛廢棄的出租車。
那輛可憐的出租車瞬間變成了一個扭曲的金屬雕塑,還「Duang」地一聲彈到了路邊。
我看着那輛被我誤傷的出租車,心裡一陣肉疼。
這要是擱以前,這得賠多少錢啊!
不過現在嘛,嘿嘿,末世嘛,不賠錢!
這一路的狼狽,簡直像兩隻逃竄的土撥鼠。
不對,應該是一隻土撥鼠帶着一頭蠻牛在逃竄。
終於,我們回到了營地。
營地很簡陋。
就是一堆廢棄的公交車和集裝箱圍成的圈子。
裡面搭着幾個帳篷。
中間生着一堆火。
幾個倖存者看到我們回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像餓狼看到了鮮肉。
「老魏!大力!你們回來了!怎麼樣?有收穫嗎?」
一個穿着破舊迷彩服的男人迎了上來。
眼神裡帶着熱切的期盼。
我看着他那渴望的眼神。
再看看鐘大力手裡抱着的那堆破爛。
以及我懷裡揣着的那包珍貴的壓縮餅乾。
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疲憊感像潮水一樣襲來。
但分贓的興奮,又像是一劑強心針,瞬間把我從泥沼里拔了出來。
鍾大力一進營地,就成了焦點。
他那魁梧的身軀,以及身上沾染的血污,都證明了他此行的艱辛。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手裡抱着的那堆破爛。
以及我懷裡揣着的那包壓縮餅乾。
大家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着。
「大力,你這是撿的什麼啊?」
「有沒有找到能用的東西?」
「我看到你手裡有吃的!」
最後一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懷裡的那包壓縮餅乾上。
那可是壓縮餅乾啊!
在這個末世,壓縮餅乾簡直比黃金還珍貴!
它意味着能量,意味着生存的希望。
我感覺到懷裡的餅乾變得沉甸甸的。
仿佛承載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欲望。
我看着鍾大力那憨厚的笑容。
他完全沒注意到周圍人眼裡的炙熱。
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他咧着嘴,流着哈喇子,盯着那包壓縮餅乾,眼神里充滿了對美食最原始的渴望。
那副傻樣,像極了一隻看到了胡蘿蔔的兔子。
而我,則在他那憨厚的笑容背後,盤算着如何多分一點。
畢竟,他只是出了力氣。
而我,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吞噬了新型喪屍。
還提供了寶貴的技術支持。
雖然那個「跳樓機」喪屍和能量衝擊波的出現,都是意外和被動。
但那又怎麼樣?
在這個末世,誰不是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我的斯文敗類屬性,在這個瞬間暴露無遺。
我清了清嗓子,正打算開口,說一些諸如「我們這次收穫不錯,大家一起努力」之類的場面話。
然後提出一個「公平」的分贓方案。
比如我拿大頭,他拿小頭,其他人分點湯水。
然而,我的話還沒出口。
鍾大力卻突然冒出了一句驚人之語。
「吶哥,這包餅乾,你一個人吃了吧!」
他的聲音帶着憨厚。
語氣里充滿了真誠。
「哇哦!你救了我!」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滿了感激,仿佛我剛才不是在利用他,而是在真心實意地保護他。
我愣住了。
我的盤算,我的心機,我的斯文敗類人設,在鍾大力這句簡單、純粹的話面前,瞬間崩塌得一塌糊塗。
我沒想到,這個憨貨竟然這麼「大方」。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分贓」這件事。
他只知道我救了他,所以他願意把他認為最珍貴的東西給我。
心裡的那些盤算,瞬間顯得有些可恥。
我感覺自己像個精心布局的小偷,卻在一個傻子面前露了餡。
但我依然嘴硬。
這是我的本能。
「那怎麼行?這是我們一起拼死拼活拿到的!」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一點,但連我自己都覺得彆扭。
鍾大力撓了撓頭,更加憨厚地笑了。
「沒事兒,我力氣大,下次能搶更多!」
然後,他竟然直接拿起了一堆他自己一路抱着回來的破爛衣物。
心滿意足地找了個角落,開始「分贓」自己的那份。
那些破爛衣物,在他手裡仿佛變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他認真地一件一件疊好,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這景象,簡直荒誕到了極致。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這就是鍾大力。
一個智商欠費,但卻善良得讓人無語的憨批。
他用他獨特的方式,將這場原本可能劍拔弩張的分贓大會,變成了一場雞飛狗跳的鬧劇。
最終,我默默收起了那包壓縮餅乾。
手裡沉甸甸的,心裡五味雜陳。
我感覺自己像個小丑,又像個得到了意外之財的傻子。
但在這荒誕的時刻,我第一次對鍾大力產生了一絲信任。
也許,在這個末世,這種純粹的善良,比任何心機和力量都更加難得。
正當我準備將餅乾收好,思考接下來的生存計劃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悽厲的呼救聲。
那聲音打破了營地的寧靜,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夜空。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臉上的輕鬆瞬間被凝重取代。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毒蛇般纏繞上我的心頭。
求救聲的方向,似乎是……營地外!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