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死死按在控制台冰冷的金屬邊緣,指節泛白。
就是現在!
「曉曉!」
我用意念發出最後的指令,混合着壓抑不住的顫抖。
駕駛艙內,我相信,孟曉正死死鎖定着儀錶盤。
她會做到的。
她必須做到!
轟——!
不是爆炸的轟鳴,而是某種更深沉、更詭異的震盪,從塔台的根基傳來!
眼前的屏幕猛地一閃,雪花瞬間覆蓋了一切!
但和以往不同!
滋啦——!!
刺耳的電流爆鳴聲響徹整個控制室,帶着一股燒焦的味道。
燈光瘋狂閃爍,忽明忽暗。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扭曲、摺疊!
強大的電磁脈衝!
成功了!
她成功釋放了干擾!
一個模糊的綠色光點,終於重新顯現在屏幕上!
KUN9371航班回來了!
通訊頻道里傳來一陣雜的電流聲,隨後,一個帶着劫後餘生顫抖的聲音響起:(
「塔台!這裡是KUN9371!我們遭遇強烈電磁干擾!請求引導降落!」
不是求救信號!
是正常的通訊!
循環……破了!
巨大的狂喜和脫力感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我幾乎癱軟在座位上。
「KUN9371,收到!」
我用盡全身力氣,穩住顫抖的聲音,報出精準的引導指令。
我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每一個參數,每一個角度,都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里。
窗外,晨曦微露,天邊泛起魚肚白。
巨大的客機帶着刺耳的摩擦聲,穩穩地降落在跑道上。
輪胎與地面接觸的瞬間,我的心也仿佛落了地。
安全了。
她安全了。
我猛地推開椅子,不顧一切地衝出控制室。
「孟工!」「老孟!你去哪兒?!」
身後的呼喊被我甩在身後。
我衝下樓梯,撞開安全門,寒冷的晨風夾雜着航空煤油的味道撲面而來。
停機坪上已經一片忙碌,消防車、救護車閃爍着警示燈,地勤人員在奔跑。
乘客們正通過舷梯,驚魂未定地走下飛機。
我的目光瘋狂地掃視着人群。
然後,我看到了她。
就在人群的邊緣,穿着一身略顯凌亂的副駕駛制服,齊耳短髮被風吹得有些散亂。
她沒有看周圍的混亂,只是站在那裡,微微仰着頭,看着塔台的方向。
「曉曉!」我喊出她的名字。
她身體猛地一震,緩緩轉過頭。
看到我的瞬間,她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從她眼眶中洶湧而出。
我撥開人群,向她跑去,她也向我跑來。我們緊緊地擁抱。
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冰涼的淚水打濕了我的夾克衫。
「爸……」
她哽咽着,聲音破碎,帶着無盡的委屈和壓抑。
「對不起……」
我的聲音同樣哽咽,淚水模糊了視線。
「對不起,曉曉……爸爸對不起你……」
「我總是忙着守護天空……我……我沒看見你……」
「我知道……」
她在我懷裡,聲音悶悶的。
「我知道的……」
沒有指責,沒有怨恨。
只有一句輕輕的「我知道」,
我們緊緊相擁,周圍的喧囂似乎都已遠去,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父女二人。
許久,我們才緩緩分開。
看着她哭紅的眼睛,蒼白的臉色,還有那掩飾不住的疲憊,我的心疼得無以復加。
「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後一起回家。」
我牽起她的手,來到機場候機大廳的一個角落位置坐着。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驅散了清晨的寒意。
我們沉默着,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孟曉打破了沉默。
她從隨身的應急手冊夾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疊東西。
那是一沓殘破不堪的登機牌。
每一張都來自不同的日期,卻都指向同一個航班——KUN9371。
登機牌的背面,用圓珠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第3次,我想被找到。」
「第17次,我想被找到。」
「第89次,我想被找到。」
……
「第??次,我想被找到。」
字跡從一開始的工整,到後來的潦草,甚至帶着絕望的劃痕。
我的心臟被狠狠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難以想象,她一個人,在多少個絕望的循環里,重複書寫着這句話。
「Chronos……」我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
孟曉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窗外,眼神複雜。
她顯然也意識到了,打破循環,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那個隱藏在時間陰影里的組織,絕不會善罷甘休。
良久,她轉過頭,看着我:「爸,我們要抓到他們。」
「嗯。」我重重點頭,握緊了她的手,「我們一起。」
未來,或許依舊充滿危機。
但這一次,我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與此同時,機場塔台最高處的監控室內。
一塊原本顯示着正常畫面的屏幕,突然閃過一陣劇烈的雪花。
屏幕中央,代表着塔台能量讀數的曲線,出現了一個異常陡峭的波峰,遠超正常範圍。
滋……
下一秒,屏幕徹底變成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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