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录自校内早自习期间广播稿|广播室操作员手写备录】
07:58|广播启动
“各位同学早安,今天是2024年9月18日,星期三。请三年级同学留意,今日将进行模拟考场地调整,三年三班改至五楼第一教室应试,请于第二节课前完成移动。
今日天气晴朗,早上温度摄氏28度,请同学注意补充水分,避免中暑。早自习期间请保持安静,准备今日课业与模拟考内容。”
08:02|广播持续
“提醒再次确认考试用品是否齐备,监考老师将于08:30准时进场,未准时入座者将不予补时。
再次提醒三年三班同学:
请记得携带所有影印过的笔记——本日不允许查阅原稿。
请勿与座号44的同学交谈。座号44今天不应出现于现场,若有疑似人员请勿应对,请低头作答。”
08:03|操作员注记:“稿件内未编入‘座号44’相关提醒,已确认非本人播放内容,正尝试终止系统”
08:04|广播声音变调
“考试即将开始,请所有学生入座,无需再记得你来自哪个班级,今日皆属同一试场。若试题内容与记忆不符,请勿惊慌——答案早已书写。
本次模拟考为听力理解,将播放低频声段,请勿关闭耳朵。耳鸣属正常现象,请勿向监考老师报告。
请记得:
分数将依据你理解声音之程度评比。
若你听见自己的名字,请勿抬头。
若你看见空位填补,请勿追问对方来自哪里。
若你忘记座号,请回到你第一天来这里的位置。
那里已经为你预留。”
08:06|操作员手写:“已断电无效,音源未由本台释出,萤幕显示空白”
08:08|声音逐渐转为细语,并传出非语言性的低笑与翻页声,有学生报告于广播期间无法辨认旁人面孔,并目击讲台下方一张原本叠放的椅子“自行转向前方”。同时有三名学生同时报告看见座号44的背影。
08:10|广播声音最后一段(已模糊、低沉)
“坐好,听清楚,别让空下的位置记得你。祂在数人,祂总会把多的一个留下。”
今日之课,诵读旧文一节。请谙解以下旧教育部秘文:
‘Veris annorum mensuram capite inclinato numerabis. Quattuor sedebunt. Quintus erit superfluum. Nomen eius dele. Manus eius ligabis. Oculos eius retro vertere non permittas.’
(译注:低首而数年者,四人坐定,第五多馀,删其名,缚其手,不可令其回眸。)
祂来听你朗诵,祂坐在走廊那一张无人桌椅之后,祂没有课表,但你不能让祂缺席。
每间教室都要有一个空位。
每一场考试都要有一张白卷。
每次钟响都必须为一人停摆。
若你成为多的那一个——请自行消音,勿扰他人应试。”
(纪录于此中止,操作员已由保健室送医,持续重复言语:“我没说那些话,我只是按了开始”)
标题:“模拟考当天的广播不是来自学校”——新闻社潜访纪实
记者|高二文三 萧允禾、简睿哲
本校于9月18日模拟考期间所发生的异常广播事件,引起学生广泛关注与恐慌。根据本校新闻社学生记者于事件当日上午进行的非正式采访与当日午休期间之纪录汇整,我们整理如下资讯,供读者自由参酌:
官方否认非授权播放内容,但拒绝提供录音档案。
我们多次向教务处与广播控制室申请当日上午之完整广播录音存档,均遭“系统当日未自动备份”之理由驳回。广播操作员本人于送医后拒绝进一步访谈。
三位学生声称“同时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呼唤”。
包含三年一班、二班与三班学生在考试期间皆有回报听见自己的名字于广播中被念出,且语气低沉、无感情。
采访途中新闻社记者遭到阻拦与警告。
我们于9月19日前往广播室意图采访相关人员时,被一名不具名学务处职员挡下,对方以“广播事故调查尚未完成”为由将我们驱离,并暗示若强行录音或发稿将影响社团评鉴。
我们遭遇了难以解释的现象。
同日下午,新闻社办公室天花板出现“泼墨状斑痕”,数字44于墙面浮现并在10分钟内自行消失。摄影组器材记忆卡无故格式化,仅留下数十张无焦照片,画面均为空教室中排列整齐的椅子。
关于那段秘文。
我们曾试图抄录并翻译广播中念出的旧教育部秘文,在第二次讨论该内容时,副主编简睿哲突然流鼻血并短暂失去听觉(已恢复),其录音笔亦于隔日无预警烧毁。
我们无法证明这些事件之间是否存在直接关联,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模拟考那天的广播不是我们平常听见的那种声音。
我们仍在调查,也会继续写下去,直到有人愿意解释“那张椅子为什么会转向我们”。
【补录|学生记者萧允禾个人备忘|未刊登手稿】
9月20日,凌晨02:12
我决定自己再去一趟广播室。
简睿哲说我们不要再追了,但我知道他只是怕了。
我带著备用录音笔、手电筒,还有秘文翻译的抄本。
门没锁。我确定昨天下午我们离开时校工上了锁,但今天门就是虚掩的。
里面没有人。
但那张操作桌看起来被……高温烧过。木面发黑、翘起,烙印著不规则的弧线与交错几何,有点像是一种手写文字,但更像某种生物的爬行轨迹。
我用手电慢慢照过去,看见一段我从未看过的句子:
“你们太吵了,祂无法专心听课。”
那是被烫进去的文字,深到木纹里。我想摸它,但手靠近的时候,竟然感到温度……像它还在发烫。
然后我听见了耳语。
不是从外面,是从我自己身上传来的,好像我的影子在对我说话。
我听不清楚,只听得懂其中一段:
“不是广播出了问题,是你们说太多了。安静才能听见答案。”
我转身想离开,手一撑桌面,手掌黏住了。
真的黏住了。
那张桌子变得像皮肤一样湿湿的、黏黏的,我仿佛被吸住。我用力把手抽开,桌角传出一声像是呼吸的闷响。
地上有一本小笔记本,不知道是谁的,翻开里面只有一行字反复出现:
“如果你现在还能读懂这些字,表示你还没缺席。”
我拍了几张照片。
回去后全都消失了,记忆卡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句话——在我录音笔最后一段自动转录中留著,仿佛是它自己说出来的:
“我们不是要回答问题,我们是问题的那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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