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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雨下得很急，蘇漫一邊抱怨天氣一邊催我快點下樓。
「說好只是個飯局，不是相親。」我皺眉看着鏡子，指尖還停在拉鏈上，猶豫了幾秒才拉上外套。
她在電話那頭笑，「就是普通聚餐，你別想太多。
再說了，那男的長得挺順眼，脾氣也不壞，不是讓你結婚，只是看看外面的世界。」
蘇漫是我高中同學，我跟程景逸結婚後就跟她斷了聯繫。
但很幸運，她還願意認我，收留我。
跟她說起程景逸時，我有時候會忍不住發抖。
她抱着我輕輕拍了拍，說：「能說出來，就是說明開始脫敏了，不是嗎？」
我們約在老城區的一家燒烤店，雨聲從屋檐滴下，夾雜着一股油煙味。
我坐在角落裡喝着飲料，聽其他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生活瑣碎。
那個男生確實挺禮貌，講話有條理，也沒有刻意表現什麼。
我只輕聲笑了笑，時不時抬頭回應，更多時候只是低頭撕紙巾。
這是我第一次，在離開程景逸之後，和另一個異性坐在餐桌兩端。
我以為我會難受、會排斥，結果意外地平靜。
不是因為心動。
而是因為，我終於不需要在每句話前想「他說了會不會不高興」。
而與此同時，街對面那輛黑色邁巴赫的雨刷器，正一下一下掃過積水。
程景逸坐在車裡，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個遮雨棚。
隔着雨霧和玻璃，他看見你和另一個男人面對面坐着，你笑得很輕。
那種笑，陌生得讓他心驚。
不是甜膩、不是乖巧、不是討好。
是你一個人也能擁有的自由。
他握着方向盤的指節泛白，嘴唇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回到家的時候，衣服已經半濕。
我正準備換衣服，手機亮了一下。
【你在那個男人面前笑得真開心。】
發件人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他看到了。
他一直都在看着。
我不是沒預料過他會監視我。
但我沒想到他會盯的這麼緊。
後來我才知道，那一晚他在車裡坐了四個小時，回去後摔壞了書房的玻璃。
又一個禮拜，他瘋狂地給我發信息、寫郵件、甚至托熟人買通了我現在公司的股東。
他說：「你是不是在懲罰我？」
「你是不是故意給我看那一幕？」
「你變了。」
我沒有回。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吃醋。
他只是終於明白，我已經不怕他了。
不是逃，是放棄。
他失去的，不只是一個順從的妻子，而是失去了掌控我人生的權力。
我坐在辦公室的窗邊，看着城市的雨幕慢慢收斂。
蘇漫走進來，給我遞了杯熱茶。
「你故意讓他看到的吧？」
我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你是真的走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
這次，是真的。
我剛洗完澡，準備關燈睡覺。
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外賣送錯了，沒多想就打開貓眼。
程景逸站在門外。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穿得一絲不苟。
頭髮凌亂，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襯衫下擺鬆開了一邊，像是剛從酒局脫身，卻又哪裡也沒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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