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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紡織廠檔案室。
陳國華翻着泛黃的職工登記表，指尖在"周福來"的緊急聯繫人欄頓住。
母親姓名寫着"周林氏"，地址卻是青河鎮西郊亂葬崗護林站。表格邊緣有行褪色的紅字，像是用印泥補寫的：手足情篤，幼妹早夭。
"這個周林氏早就不在了。"檔案員老吳推了推老花鏡，"聽說九歲就被賣給唱陰婚戲的草台班子，後來..."他忽然壓低聲音，"就葬在自家棺材鋪後院。"
陳國華想起焦屍DNA報告裡的親緣關係。
他摸出李秀雲的戶籍檔案，父親那欄赫然寫着"周林生"——與周福來母親同輩的名字，卻在二十年前就標註了"失蹤"。
鎮西亂葬崗。
烏鴉驚飛時帶落枝頭積雪，陳國華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墳包間的縫隙。
護林站的木屋已經塌了半邊，門板上用血畫着個梳子圖案，與周福來黃曆上的標記如出一轍。
泥爐里積着未燃盡的紙錢灰，陳國華捏起一片未燒完的錫箔，上面印着"周氏陰妝鋪"的字樣。
突然，床板下傳來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響，伴隨着孩童般尖細的嗚咽。
"是福來養的狸貓。"護林員老張舉着獵槍出現，槍管卻微微發顫，"那孩子心善，總把祭品分給野物吃。"
陳國華用警棍撬開床板，霉味裹着槐花香撲面而來。
暗格里整齊碼着四十九把雕花木梳，每把梳齒間都纏着不同顏色的髮絲。
最底下壓着本線裝書，封皮用血寫着《陰妝十要》。
"丁亥年三月初三，取未嫁女天靈蓋三寸發，以屍油浸..."陳國華的手突然頓住。
書頁間夾着張泛黃的戲票，印着"周家班陰婚巡演"，日期正是李秀雲遇害前七天。
棺材鋪後院。
凍土在鐵鍬下迸出火星，陳國華的棉襖後背洇出汗漬。
挖到三尺深時，鍬頭撞上個硬物——是口紅漆棺材，棺蓋釘着七根桃木釘，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陳隊！"小趙舉着相機的手在發抖。
棺蓋移開的瞬間，腐臭混着槐花香炸開，幾十把木梳如劍戟般豎插在屍骨上。
骸骨右手缺失，盆骨結構顯示這是個男性，但顱骨天靈蓋處有個規整的圓孔，邊緣呈鋸齒狀，像是被特製工具旋開的。
陳國華用放大鏡觀察孔洞邊緣，突然發現幾縷銀白髮絲嵌在骨縫裡。
這與李秀雲屍身上縫製的老年髮絲完全一致，而更令人心驚的是，孔洞直徑恰好能放進那半截雕花木梳。
深夜審訊室。
棺材鋪老闆周淮生縮在鐵椅上，右手小指戴着個翡翠扳指，戒面刻着陰梳圖案。
陳國華將屍骨照片拍在桌上："解釋下周福來工棚里的四十九把陰梳。"
"警官，那孩子就愛刻些小玩意..."周淮生摩挲着扳指，翡翠在冷光燈下泛着血絲，"他說要給每個橫死的姑娘梳頭送嫁。"
陳國華突然掀開證物布，露出那口紅漆棺材裡的頭骨。
周淮生的瞳孔驟然收縮，扳指"噹啷"掉在鐵桌上，戒面陰梳的梳齒竟與頭骨孔洞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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