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補夢 30: 第30章探听驱山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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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領着悟空,穿過幾重雲靄,來到一處洞天。悟空抬眼望去,只見眼前重巒疊嶂,雲蒸霞蔚,竟似曾相識。「此處亦非寒舍,」老翁呵呵笑道,捋了捋鬍鬚,「喚作『擬古太昆池』。」 0
 
悟空這才注意到,環繞四周的並非尋常山峰,而是一百座姿態各異的翠峰。它們有的仰面朝天,仿佛在探尋天際的奧秘;有的俯首臨水,像是要痛飲清澈的湖水;有的如駿馬奔騰,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有的如巨石安眠,散發着亘古的靜謐。悟空細細觀瞧,這些山峰有的似猛虎嘯谷,震耳欲聾;有的如儒者對坐,氣定神閒;有的像雄鷹展翅,翱翔天際;有的如鬼神起舞,詭異莫測。更有甚者,酷似牛馬羊,栩栩如生。 0
 
悟空不禁笑道:「這石人石馬倒也雕刻得齊全,只是未曾立碑,想是還沒人寫墓志銘吧?」老翁哈哈大笑:「長老莫要調侃,且看那池水。」 0
 
悟空依言望去,只見平靜的湖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將一百座翠峰倒映其中,水面波光粼粼,如同被微風吹皺的畫卷,將山林美景展現得淋漓盡致。 0
 
正看得入神,忽見幾艘小船從湖邊蘆葦叢中緩緩駛出,船頭坐着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翁,他們一邊搖着船槳,一邊唱着不知名的曲調,既不像漁家樂那般歡快,也不似採蓮歌那般柔美,歌聲中帶着幾分蒼涼,幾分灑脫,幾分看破紅塵的豁達。 0
 
只聽他們唱道: 0
 
紛爭遠離垂釣客, 0
榮辱常伴趕路人。 0
客官要問蒙瞳世界何處尋, 0
輕輕推推槳, 0
緩緩搖搖櫓, 0
推呀推, 0
搖啊搖, 0
蒙瞳世界就到了。 0
 
悟空聽到「蒙瞳世界」四字,心中一動,想起了秦始皇和那柄能驅使山嶽的神器「驅山鐸」,便開口問道:「敢問老丈,這蒙瞳世界在何處?」 0
 
老翁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望向悟空,反問道:「不知長老要尋哪一個?」 0
 
 
悟空撓了撓頭,說道:「說來話長,我那世侄秦始皇如今搬去了蒙瞳世界,我欲尋他傳個話。」 0
 
老翁指着湖對岸連綿起伏的青山,說道:「長老若要去,只消渡過這池水,那一帶青山便是蒙瞳世界的後門。」 0
 
悟空望着看似近在咫尺,卻又充滿未知的青山,心中犯難道:「如此說來,這蒙瞳世界定是極廣闊了,我去哪裡尋他?還是不去也罷。」 0
 
老翁笑道:「巧了,老朽也曾與那秦始皇有過數面之緣。長老若是不願前往,不妨將話告知老朽,待我明日去尋他,便可代為轉達。」 0
 
悟空心中一動,便將天子的請求告知了老翁,說道:「我還有一個遠親,乃是唐天子,他欲借我另一個遠親秦始皇的『驅山鐸』一用,不知老丈可否代為傳話?」 0
 
 
老翁一聽悟空要借「驅山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換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尷尬。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一句:「哎喲,哎喲!不巧,不巧!聽說那『驅山鐸』昨日便被人借走了。」 0
 
悟空一聽,兩道濃眉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金色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問道:「是哪個借走了?這借東西,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0
 
老翁吞吞吐吐,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壓低了聲音說:「借與……借與漢高祖了。」 0
 
「哈哈哈!」悟空一聽,忍不住仰天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山谷間迴蕩,驚起一片飛鳥。他指着老翁的鼻子,笑罵道:「你這老人家莫不是在消遣俺老孫?還學少年人說謊哩!想當年,那漢高祖替秦始皇的冤家們出頭,將秦朝的基業推翻殆盡,這兩人若是這廂相遇,豈不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漢高祖怎會向他借東西?你當我這五百年前的齊天大聖,如今是個沒腦子的糊塗蟲不成?」 0
老翁被悟空這番搶白弄得面紅耳赤,他輕咳一聲,捋着鬍鬚解釋道:「小長老有所不知啊,那都是生前的恩怨了,如今到了這方天地,反倒看得淡了。再說,秦皇漢武,一統天下,氣吞山河,都是千古帝王,有些事情,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揣度的。」 0
悟空聽他這麼說,心中雖然仍有疑慮,但也知道再追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便退了一步,說道:「既是這般,煩請你見到秦始皇時,替我帶句話。就說我過兩日,等漢高祖用完了『驅山鐸』,再來向他借用。」 0
老翁見悟空鬆了口,頓時如蒙大赦,連忙點頭應道:「如此甚好,甚好。」 0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悟空只覺得口乾舌燥,便嚷嚷道:「吃茶,吃茶!」 0
 
老翁笑道:「小長老是始皇帝的親戚,我呢,也算是始皇帝的老朋友,咱們也算是一家骨肉,要茶就茶,要飯就飯,請隨老朽到寒舍一敘。」 0
悟空也不客氣,跟着老翁起身,二人又走過翠圍峰,尋了一條幽靜小路,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喚作「綠竹洞天」的地方。 0
此處果真名副其實,放眼望去,青苔遍地,古木參天,翠竹環繞,清幽異常,與先前那死氣沉沉的湖泊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仿佛連心中那股煩悶也消散了幾分。 0
這洞天深處,掩映着四間以紫竹搭建的房屋。二人進了屋,只見正梁用的是湘妃竹,棟樑用的是泥青竹,兩扇板門,竟是用風人竹織成的竹絲板,房內擺着一張方竹床,就連帳子也是用竹衣紙糊成的,處處透着一股清雅脫俗的意味。 0
老翁走進後堂,不多時,便端出兩碗熱氣騰騰的蘭花玉茗茶來。悟空接過茶碗,也不怕燙,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這才覺得渴消了一半,長舒了一口氣,贊道:「好茶!」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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