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呼啸,卷着森森鬼气在大殿中盘旋,仿佛是无数冤魂在低吟哭泣。悟空不耐烦地敲打着面前的案台,那由森然白骨堆砌而成的案台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随时会散架一般。这地府,真是无趣得紧,连一张像样的桌案都没有。他斜睨了一眼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秦桧,这厮早已没了半分生前的耀武扬威,如今只是一团瑟缩的肉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掌管簿册的判官战战兢兢地将生死簿呈了上来,那本泛黄的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世间所有生灵的命运。悟空粗大的手指翻阅了几页,眉头却越皱越紧。“怎么没有秦桧的名字?你这厮,莫不是想徇私舞弊,将他从生死簿上勾去?!”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判官肝胆俱裂,连忙跪地求饶道:“大圣爷息怒,小的哪敢啊!这秦桧罪恶滔天,小的不敢将他与其他鬼魂混在一起,特地另列一册,夹在簿子下面。”
悟空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生死簿,果然在最底下找到一份薄薄的册子,上面用朱砂写着五个大字——“秦桧恶行录”。他随意翻看几页,便觉怒火中烧。这上面记载的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秦桧的奸诈狠毒。金人南侵,他贪生怕死,竟甘愿做那卖国贼,以议和为名,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他害死了岳飞,害死了无数忠良,让黎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自己却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好一个秦桧!好一个奸贼!”悟空将那“恶行录”扔到秦桧面前,怒极反笑,“你这厮,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勾结金人,陷害忠良,你可知罪?!”
秦桧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道:“这都是金人逼迫的,与我毫无干系,阎君爷爷饶命啊!”
“逼迫?好一个逼迫!”悟空怒不可遏,指着秦桧的鼻子骂道,“我且问你,若真是被逼,你为何要害死岳飞?为何要签下那丧权辱国的条约?!你还有何面目,自称是大宋的臣子?!”
秦桧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却仍旧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悟空冷哼一声,对一旁的银面判官说道,“取‘求奸水鉴’来,让这厮好好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银面判官不敢怠慢,连忙取来一面水镜。只见镜中水波荡漾,渐渐浮现出一个与秦桧一模一样的人影。他身穿官服,却卑躬屈膝地跪在金人的皇帝面前,口中高呼“万岁”。那金人的皇帝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便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临走之时他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道:“不消说,不消说!”
“秦桧!你瞧瞧,镜中的人是谁?!”悟空怒喝道。
秦桧抬头看了一眼,却立刻低下头,咬牙说道:“阎君爷爷,那镜中秦桧哪里知道镜外秦桧的苦衷啊!哪能只看事情的表面?”
“苦衷?表面?”悟空怒极反笑,“你以为躲到这地府之中,便能逃脱惩罚吗?你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让你尝尝这‘通身荆棘’之刑的滋味!”
话音刚落,一百五十名铁面鬼应声而出,他们手持六百万根绣花针,将秦桧团团围住。随着悟空一声令下,那绣花针化作漫天飞雪,朝着秦桧身上招呼而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府,经久不息。
悟空随意地翻看着秦桧的罪状,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在他眼中仿佛跳跃的虱子,看得他一阵心烦。 “绍兴元年,秦桧被任命为参知政事……”悟空嗤地一笑,将那卷轴丢在一边,“这厮倒也会装模作样,当个什么参知政事,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高判官察言观色,弓着身子凑上前来,“大圣明鉴,这秦桧啊,骨子里坏透了!他哪里是想当什么参知政事,他那是……”高判官故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他想当宰相!”
悟空哈哈大笑,“当宰相?就他?他也配?!”笑声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高判官赔笑道:“大圣说得是,就他那副德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妄想宰相之位。可偏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痴心妄想之徒!”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依小的看啊,这想要当宰相的,有两类人:一类是只想着吃喝玩乐、妻妾成群的无耻之徒,他们想要当宰相,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是为了光宗耀祖,是为了作威作福……”
悟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些我都知道,说些我不知道的!”
高判官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另一类嘛,则是像秦桧这样的,是卖国求荣、祸乱朝纲的奸臣贼子,他们想要当宰相,是为了把持朝政,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干的尽是些男盗女娼的勾当!”
“八月,秦桧升任右仆射。九月,吕颐浩再次担任宰相,与秦桧共同执掌朝政……”悟空看着卷轴上的内容,冷笑道,“这奸贼,果然一步步爬上去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只可惜啊,这吕颐浩空有一身抱负,却被这奸贼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可悲可叹!”
再看:“皇上曾对学士綦崇礼说:‘秦桧想要用河北的人民去换回被金国占领的土地,用中原的人民去换回被刘豫占领的土地。若是这样,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朕这个北人,又该回到哪里去呢?’”
悟空看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那卷轴撕得粉碎,“好一个秦桧!好一个卖国求荣的奸贼!他竟然想出如此荒唐歹毒的主张,简直是罪该万死!”
“宋天子说得倒是句人话!”行者将手中金钵重重一顿,震得殿内梁柱嗡嗡作响,群臣瑟缩,更无人敢吭声。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秦桧身上,“你道百姓愚昧,可便是那贩夫走卒,听到金人犯境,尚且知道在庙前焚香起誓,要将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你们身居高位,锦衣玉食,可曾想过,你们的荣华富贵从何而来?是谁给了你们高官厚禄,又是谁给了你们锦绣前程?!”
秦桧额角渗出冷汗,却仍旧强作镇定,拱手道:“阎君爷爷明鉴,桧虽愚钝,却也一心为国,盼望着皇上能够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行者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好一个高枕无忧!你便是要将这大宋江山拱手让人,让那金人踏破这山河,才算得上是高枕无忧吗?!”
“‘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行者踱步向前,逼近秦桧,字字如雷,“好一个轻巧的‘戏言’!你可曾想过,这天下百姓,便如那棋盘上的棋子,任由你这等奸佞之徒摆布!你将他们视为草芥,可曾想过,他们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也渴望一家团圆,也盼望着这天下太平?!”
“阎君爷爷此言差矣,”秦桧眼珠转动,仍在狡辩,“桧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只是这议和之事,正为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行者怒极反笑,他大手一挥,便有两名凶神恶煞的鬼差抬着一座小山般的东西来到殿前。那小山通体血红,竟是由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堆砌而成,刀尖寒光闪烁,令人胆寒。
“秦大人,你可认得此物?”行者笑眯眯地问道,语气却森然无比。
秦桧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他如何认不出,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地狱酷刑——刀山!
“你既要与金人议和,便先问问这刀山答不答应!”行者一声令下,两名鬼差便将秦桧架起,粗暴地扔向了那血淋淋的刀山……
“啊!”秦桧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