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村婦在感慨高小琴姐妹命運多舛,怎麼就可憐地攤上那麼個爹,小小年紀就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
可事實上,身為底層,又有誰不是命運多舛,誰又真的比誰幸運多少呢?
這些村婦又何嘗不是苦命人,活了大半輩子,可能連活着的意義,都從來沒有思考過。
《人民的名義》里,祁同偉說過一句令人振聾發聵的話,那就是:「什麼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誰不知道,人都是從娘肚子裡來,到墳墓中去!」
任何人都是從娘胎里出來的孩子,娘的身份就註定了孩子出生時的身份,人生的起始點。
孩子的將來,也不全由孩子自身的努力去決定。
人生下來的不平等,在於出生的時候,就有所體現了。
比如說,如果一個人生在群眾當中,他會竭力改變自己的現狀,躋身於自己比較渴望的領域。
然而,對於生在官宦之家的孩子來說,她們天生就具有更多的優勢,起始點高得讓許多底層奮鬥着一輩子都望塵莫及。
無論他們將來借不借老子的權勢,都說生來就站在高山上的。
這個娘肚子,對於一個人的命運,的確是有着根本的決定作用。
當然,這並不意味着生在底層,就永無翻身之日。
完全信奉『從娘肚子裡來,到墳墓中去』的人,可能忘了千年前陳勝吳廣的吶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因此,在村婦們垂淚感慨的時候,何舟頗有一種,「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的錯覺。
身為草根,除了互相憐惜、抱團取暖之外,還能如何?
《人民的名義》與其說是一部政治劇,倒不如說是一部關於命運的玄學劇,『命運』二字,貫穿始終。
與祁同偉有着相似成長的環境的,其實還有李達康,他同樣是一個從艱難困苦中走過來的人物,對於權力的渴求,他其實並不比祁同偉小到哪裡,只不過他的底線思維築得更牢固。
何舟覺得,李達康的天賦其實並不全點在GDP這棵技能樹上,只不過當時的時代背景,唯gdp論,以GDP高低論英雄。
假如說,反腐倡廉大時代,可能李達康也能做得比陳海、侯亮平之流更優秀。
但有一點,他的戲份依舊比不過陳海、侯亮平、沙瑞金。
因為李達康與祁同偉其實是一路人,都是權勢的攀附者,而後者,則是權力的繼承者。
李達康相比起祁同偉,幸運就幸運在一開始就被分配到趙立春身邊當秘書,否則以他的暴烈手段,三不五時就捅出來的大簍子的行事作風,政治生命怕是早就結束。
但對於李達康,何舟其實是喜歡不起來的。
他不像一個人,就像是《青蛇》中的法海,沒有凡人的感情。
易學習替他頂鍋,仕途差點呀然而止,結果李達康走上高位之後,從未想過要提拔、回報對方,眼睜睜看着易學習數十年如一日地被『閒置』在基層。
如果不是沙瑞金出現,易學習可能真的會被埋沒一輩子!
像李達康這種,為了向上爬,當官當到幾乎六親不認的地步。
一個誰也不幫,連老婆都不幫的人,假如是老百姓,可能會稱讚他一句鐵面無私。
但對於與他相處的人來說,他絕不是一個具備正常人類感情的傢伙,反而更像是端坐在九天,俯視眾生的神佛,悲憫地看着世界,卻不施予任何一點實際的幫助。
當然,也不排除李達康刻意將自己的感情埋得很深很深,絕不輕易袒露。
一個有缺陷的人,很可能會被對手抓住短處攻奸。
而祁同偉,很不一樣。
難得的是最起碼還保留了一分真摯的情感,還有心中一片柔軟的處女地,活得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對於生養他的土地,給予過他幫助的村民,祁同偉自始至終,一直心懷感激。
對於幫助過祁同偉的村民,何舟的想法其實與他一致,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疇內拉拔一把。
只是,身為從群眾中來,將來也必然要回歸群眾中去的一員,他不會像祁同偉一樣,利用人民賦予的手中的公權力,去為這些淳樸的村民提供違反黨紀國法的幫助,而是利用其他方式,讓這個村子發展起來,讓這裡的村民們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而這一切,對於手握權力的他來說,並沒有多大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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